外面已经传来了动手的动静。
齐无赦和他说:“周晚不可能真的和他们拼命。”
所以一旦厉九泽动真格的,周晚就撑不住了。
燕星辰点头,他蹲下身子,直视着阿朵,说:“第十二个问题,阿朵,我刚才和你说的,做事要公平,你还记得吗?”
阿朵刚刚哭过,眼眶还有点红,一双眼睛带着点泪水,亮晶晶地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只要有人想像我一样和你问问题,也要用一样的方式来交换。但你现在已经玩过石头剪刀布了,你可以换一个游戏。”
燕星辰并不指望阿朵不告诉厉九泽。
首先这是一个十几岁的普通女孩,她面前那些生死拼杀过来的黄泉玩家根本没有什么抵抗力。黄泉如果真的愿意亮出底牌,阿朵父亲都未必能活,让阿朵闭口不谈根本不现实。而他也不能带走阿朵,不然那几个就在外面的青山族人就是很大的问题。
所以黄泉也会知道他刚才得到的线索,这是迟早的事情。
那现在最好的方式,其实是尽可能地拖住厉九泽。
周晚拖一会,阿朵这边还能拖。
阿朵作为副本里面的线索npc,玩家能不得罪她得到信息的情况下,是一定不会动用暴力的。所以厉九泽他们进来,只会选择一起玩游戏。
“第十三个问题,阿朵,你会玩捉迷藏吗?”
石头剪刀布太简单太快了,捉迷藏耗时耗力。
阿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
齐无赦几乎同一时间打开了后方的窗户。
他刚才就在窗户前动作,只为了做到让厉九泽他们察觉不到屋里有人离开。
燕星辰最后拍了拍阿朵的头,叮嘱道:“记住,一会进来的哥哥姐姐们玩捉迷藏特别厉害,你如果藏起来让他们找,他们马上就能找到你,不好玩,你赢不了。你要让他们藏起来,你去找,这样才好玩。”
玩家感知力高,厉九泽要找藏起来的阿朵,可能都不用一秒。
可阿朵若是找玩家,为了赢阿朵,黄泉的人就必须藏好,等规定的时间过去再现身,这样找人的阿朵才算输。
这样,阿朵不知不觉间,也帮他们拖了厉九泽一段时间。
他看到阿朵再度点了好几下头,转身,立刻和齐无赦翻过后方的窗离开了阿朵家。
暴雨一直未停,路上不是水流就是泥泞。
两人这一回必须抢着时间行动,没时间慢悠悠地撑伞,只能把伞扔了赶路。
去葬地的路有一部分和他们之前走过的路重合,燕星辰为此,不惜动用了去副本前准备的为数不多的瞬移符——反正刚才他和齐无赦私下说话的时候,他们两人就把直播视角关了,燕星辰用符也没什么。
就这样半蒙半猜地根据阿朵提供的路线连着赶了好一段路,两人已经来到了青山族人居住地的边缘,外头便是郊外,再走一会就是葬地。
燕星辰和齐无赦正穿过最边缘的一个小巷,周围已经没有人烟。
燕星辰本来走在前头带路,可他突然脚步一顿,回过身来,手腕上缠绕着的金拆猛地超齐无赦甩去!
密雨之下,恶业金拆穿过水珠,直接缠绕上了齐无赦的手腕。
瞬息,燕星辰紧紧一拉手中金拆,将男人拉到了他身旁的墙上。
齐无赦的背撞上了湿淋淋的墙壁,无奈道:“这墙也太脏了。”
燕星辰再度稍稍拉紧了金拆线头,金线紧紧地缠绕着齐无赦的手腕,眼看就要勒破对方的皮肤,他这才送了力道。
但他没有动,也没有收回金拆。
齐无赦早在燕星辰出手的那一刻就有所感觉,此刻一点都不意外。
他并没有挣开金拆,而是说:“要玩审讯,也不急在现在吧。”
“我不是玩审讯,”燕星辰认真地说,“我是有问题要问你。”
“什么?”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我上个副本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但是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追根究底,毕竟与我无关,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但这个副本你比上个副本还奇怪,并且你不对劲的地方已经开始和我有关系——刚才在阿朵家的时候,我们商量明天祭祀的死局如何破解。我说明天要让祭司得逞,假意退一步来掌握主动权。但我明明都还没来得及说我要怎么让祭司得逞,你就已经知道我的打算了。”
当时,他说,祭祀顺利举行,他们才能知道祭司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齐无赦是怎么回答的?
齐无赦和他说——“我明白你要做什么了,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太危险了。”
从外人的角度,祭祀顺利举行,燕星辰必死无疑。
哪来的什么“明白你要做什么”“太危险了”?
燕星辰之所以敢说“让祭祀得逞”这样的方法,是因为金拆的新用法可以在明天起到大作用。
可他刚得知金拆的新用法,还没来得及告诉齐无赦——这人是怎么在他什么都没说的时候就大致猜到他明天要干什么的?
唯一的可能,是齐无赦早就知道金拆可以那么用。
比他还早知道。
而金拆是他小舅舅教他的,在这个副本开始之前,他甚至从许千舟那边刚刚得知,他会的符咒和金拆的用法是樊笼里面才有的。
这两件事情合起来,岂不是说齐无赦比他还早知道这个樊笼里独有的东西的所有用法?
“纸人献花副本结束后……”雨水打着眼睛,燕星辰快速地眨了眨眼,接着说,“许千舟问我符咒和金拆是不是我的技能的时候,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你就立刻替我打了圆场,一点没有惊讶的意思。那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这一次你的反应坐实了我的怀疑。”
“齐无赦,我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我可以接受合作的伙伴有自己的秘密,大家各取所需,利益合作。但我不能接受我的合作伙伴和我谈交情,却还有可能是在隐瞒我、利用我。”
齐无赦只是说:“厉九泽还在后面,时间紧迫。”
“就是因为现在时间紧迫,所以你才有可能回答。如果平静下来问你,你一定会和之前每一次那样敷衍过去,我追问也没什么用,反正你有的是时间来拖。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我们必须跑赢黄泉,所以每浪费一分钟,我们输的可能性越大。”
“你早点回答我,我们浪费的时间就越少。”
早在阿朵家里,他和齐无赦在商量明天祭祀的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想问。
可那时候他们必须先问出信息,周晚也在旁边,燕星辰不得不暂时压下疑问。
直到阿朵母亲的信息得到,他们离开阿朵家,燕星辰就在打算这么干了。
现在时间紧迫,齐无赦如果敷衍他,他们就僵持在这里,指不定就会撞上厉九泽他们,将之前好不容易赢来的进度拱手相让。
他其实是在豪赌。
用他们副本的成败——包括他自己的——来逼齐无赦回答,赌对方会为了副本大局妥协。
身后可能随时到来的黄泉的人,就是他给齐无赦设立的倒计时。
思及此,燕星辰轻轻笑了笑。
“你还说我是个大好人。哪有大好人会为了自己安心,用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来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