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值得吗?
于是
他犹豫了,将那些收集来的一大堆材料收进了物品栏。
他又进了副本。
他进副本只是为了尽量地多观察那和樊笼能量流动完全相反的副本能量流动,从来不与其他玩家有交流。
他每次副本都是剧情点第一,其实一直进的编号也未必是多高的,只是奖励高,进的副本又多,数据自然高出别人一大截。但他进入的最小编号的副本,其实比其他总榜玩家还要大。
所以每每他进入副本,总是会发生只有他一个总榜前十,其他都是总榜三四百的事情。
副本对他来说着实简单,对别人来说每次都是生死的考验。
其他玩家若是知道副本中有他,是又开心又失望。
失望的是最好的奖励绝对是赴死者拿走,开心的则是只要能活下去等到赴死者完成任务,不管怎么样都能拿到保底的奖励走出副本。
他那一次进入的副本也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高级副本之中,居然又有一个随机玩家。
当时燕星辰才刚研发出制作符咒道具的体系,他自己都是个半瓶水晃荡,也没有公之于众,正式玩家的存活概率都很低,更别说是随机玩家。
越是高级的副本,随机玩家越少,总榜都只有他一个人是随机玩家。
他遇到的那个随机玩家,并不是总榜的,而是一个还在普通的编号副本挣扎的玩家。
对方之所以进来,是因为他的伴侣在这个副本里。
他的伴侣居然是一个总榜前两百的玩家,但这位总榜前两百的女玩家因为之前出了一些意外,现在必须进入的副本编号水平远远高于自身实力,进入这个副本十分危险。
于是那位随机玩家用自己其他所有的钥匙,找人换了女玩家要进入的这个副本的钥匙,陪同她进来。
燕星辰十分不解。
这在他看来,随机玩家本就难以存活,这个随机玩家自己都没有进入总榜,实力还不如他的伴侣,有随机玩家的身份加持,进来不是送死吗?
他从来都是想什么做什么,不会遮掩压抑。
他疑惑,便直接问了——明知会死还要进来吗?
那一对情侣没想到赴死者会同他们说话,战战兢兢的,半晌不敢言语。确认燕星辰确实只是好奇之后,那个连总榜都没有进来的随机玩家挡在了总榜女玩家身前,说:“我进来,就是为了死的啊。”
这样的话燕星辰也说过。
他说他是一个生而赴死的人。
可他说那句话,是因为他觉得樊笼中尔虞我诈,人心不古,人性难测,年少时便见得多了,活再久都没有意义。
无趣至极。
可这个总榜都没有进入的随机玩家说这话的时候,反倒充满了希望。
嘴里说着赴死的话,心中却满是希望。
对方又说:“我无数次唾弃怨恨过我的身份,可是这个副本,我太庆幸了。我是一个随机玩家,我永远是危险第一个眷顾的对象,我什么都帮不了她,但只要我和她在一起,死亡触发只会先找我,她就多了一条命。”
“我注定是走不出这个副本了,可她多了一次机会。”
燕星辰怔怔不语。
他用着遮掩外貌的表象道具,这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不知他的神情,他们又听说赴死者孤僻冷傲、难以亲近,生怕燕星辰不悦,赶忙转身跑了。
燕星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心中钝钝的,说不上来的闷。
这世间有的是人满怀恶意,却也有人承接着满满的恶意,到头来竟然满怀希望地感谢这个仿佛生而有罪的随机玩家身份吗?
他有些恍然。
后来,那个随机玩家不出
意外地死在了那个副本里,替那个总榜女玩家挡了一劫。
燕星辰难得对玩家心软了一次,在副本下一次危险来临之前,给了那个总榜女玩家几张他刚刚学会制作的符咒。
那便是他通过分析樊笼和副本的结构运用而生的新的符咒道具。
总榜女玩家用着三张当时随随便便就能引发争抢的高级符咒,活到了燕星辰完成任务的那一天。
燕星辰并没有出手多做什么。
他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只是专注地在完成副本任务,并且趁机观察副本结构与那些能量构建方式。
他唯一做的一件事,便是画出了三张符,将这东西给了别人。做完他就忘了,这事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约莫半年多后,他收到了那个一面之缘的女玩家想尽办法给他传来的讯息。
对方说,她能力不低,也不算高,冲进总榜,却没什么能力冲进上游,一直都在一两百名徘徊。如果不是三张高级符咒,她过不了那关。那个随机玩家死后,她又进了两次副本,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孩子正巧是在约莫三个多月前怀上的。当时那个随机玩家还没有死,他们还没有进入那个遇到了燕星辰的副本。
她给燕星辰发讯息的时候,孩子刚刚出生。
她说,多亏了赴死者拿出的不知是什么的高级符咒道具,让她活了下来、让这个孩子出生。
虽然她实力不济,但好歹是个总榜玩家,以后若是赴死者有需要,她一定全力以赴。
她还说,她的伴侣,死去的那个随机玩家姓白。
燕星辰遇见这对夫妻的副本,是一片深山,举目望去,四周皆是茫茫远山,一眼扫过,仿佛一直不曾凝固总榜的樊笼,望不见尽头。
她给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白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