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些早就作古的先人——怕我成为祸患,你不怕吗?”
燕星辰先是点了点头。
刚遇上还是意识形态的齐无赦的时候,他自己也确实心存警惕,甚至充满杀意。
可现在……
他又摇了摇头:“我其实想过很多很多遍类似的问题,在我认识你之前,我就经常想这些。那时候我不知道樊笼到底为什么而存在,但我设想过,如果底下的东西其实本就不无辜,或者囚笼困住的是本就不该放出来的东西,我要是一时冲动把这种东西放出来了,该怎么办呢?”
他当时只是稍稍在樊笼的结构上戳一个洞,本质也是小心翼翼,既想要找到结构的“线头”,又同时试探搜寻着樊笼真正的秘密。
“齐无赦,如果你知道,有一个玩家拥有能够杀了你的传奇道具,但那个玩家还和你没有仇怨,但万一未来你们起了争执,那个玩家就能轻轻松松杀了你。而现在,那个玩家毫无防备地路过你的身边——你会提前杀了那个玩家吗?”
齐无赦意识到燕星辰的认真,神色稍肃。
燕星辰又说:“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是什么圣人,我无法保证,我的想法、我的决定,就一定是对的,我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不重要。所以我现在想明白了。”
“什么?”
“如果樊笼打开了,你会害人吗?”
齐无赦不假思索:“他们与我无关。”
既然无关,又怎么会去害人?
他已经从燕星辰身上学到了善意,成了个完完整整有善有恶的“玩家”,又怎么会真的去做什么祸事?
“如果樊笼打开了,其他玩家有了知道真相并且自行选择的权利了吗?”
男人毫不犹豫:“那是自然。”
“如果樊笼打开了……”
燕星辰闭上双眼,念力散开,仔细听着远处一些玩家活动的地方。
他听到了人来人往,听到了有玩家争执的声音,还听到一些符咒使用带来的波动。他建立了符文道具体系,同时也让玩家之间的争斗多了筹码。
“如果樊笼打开了,这些争端,自然也就不在了。”没有了真正害人性命的利器,自然也不会再有死亡。
燕星辰:“你不会害人,而我能救很多人——既然答案对我来说都很明显,那我就做我想做的事情。我已经看到了当下,那为什么还要去假设未来?”
这一回,齐无赦没有说话。
其实燕星辰并没有把所有话说出来。
以前他确实想很多,但他现在之所以比以前还要坚持想破解樊笼的存在……未尝不是因为多了个齐无赦。
多了个他想要打开樊笼的理由。
他没说,表情又被“表象”的规则类道具遮掩,齐无赦也没发现。
但在那之后,齐无赦再也没有询问过他这方面的问题。
这人只是陪着他进出副本。
燕星辰知道齐无赦身份特殊,有齐无赦在一旁,他会留意关上直播视角。
有时候,他们两个人还会互换灵魂,齐无赦直接用他的身份出现在樊笼其他玩家面前。
逐渐的,玩家们觉得赴死者性情难测,性格多变,独来独往。
燕星辰两耳不闻窗外事,和齐无赦一同寻找着钥匙。
但燕星辰找了许久,仍然没能找到能够直接解开樊笼结构的钥匙。
“钥匙”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它可能是任何的东西。
燕星辰推测,“钥匙”隐藏得这么好,多半不在樊笼世界里,也许一直都在各个副本之中移动,副本结束又会藏在新的副本之中,伪装成副本中的npc,甚至可能是副本中微不起眼的一个物品。
他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除非运气当真好到无话可说,否则基本不可能了。
毕竟很多副本他也无法进入了。就算齐无赦能无视一些樊笼的排名和副本的规则,但樊笼几十万上百万个副本,哪怕是所有玩家一起找,都不能一个个找过去,这些副本还一直在被破解、重塑、产生新的……
所以,在雪怪有关的那个副本,燕星辰救下白发少年之前,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方式。
那就是改变樊笼的规则。
只要能够将樊笼的结构彻底反转过来,不断落锁就会变成不断地开锁。
如此一来,樊笼的禁锢也会在时间的消磨下逐渐消失!
他本来早就麻木了副本中的剧情,不会干预npc的人生。
可他那一刻正好想通了其中关窍,另一条路的突然出现对于当时的赴死者来说,仿佛沉寂了许久的荆棘之路上突然开出了鲜花,又仿佛昏暗夜空中乌云之后的浩渺星空,夜幕漫长,可乌云散尽,漫天星辰,明亮璀璨。
燕星辰一时兴起,这才出手救下了雪怪副本中的白发少年。
那是他的第一个学生。
“嘘,天黑了,夜晚要来了,很黑,但是星空很亮。”
……
“老师,樊笼让我完善玩家面板。”
“你想叫什么?”
“副本坍塌的时候,老师抱住了我,遮住了我的眼睛,我没有看到血腥,可我听到了夜幕星空的声音。”
“嗯?”
“闻夜。我想叫闻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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