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夜嗓音一顿。
他看着燕星辰脖颈上开始生效的纹路,自己说着便有些明白了过来。
“老师是在身上复刻了和樊笼世界构造一样的纹路,打算用自己的身体代替樊笼中结构的一部分,偷天换日,直接融入樊笼的结构!?”
燕星辰笑了:“一字不差。”
这个道理,就如同在自己身上画避阴符,然后站在福禄笼的一角代替本来的避阴符,那么玩家自身就会成为福禄笼的一部分,从而能够操控整个福禄笼。
燕星辰只要能够融入樊笼的核心结构,那他就可以一点一点地更改樊笼操控副本的能量走向。
当时,樊笼的副本是不断地压制万千恶念产生的负面能量,在樊笼世界落下一个又一个的锁。
他如果完全反转了能量流动的方向,每一次副本反而变成了解开一个又一个先前落下的锁。只要将之前落下的那些锁解开大半,总有一天,齐无赦就能直接冲开剩下的,那么樊笼的封锁自然就会崩塌。
这就好像,一个珍贵的东西被放进了保险柜,但保险柜本身并没有锁,于是珍藏的人就开始不断地在保险柜的四周挂上锁。
落锁落了几百个,保险柜被锁得密不透风,除非有一个同时打开所有锁的开关,否则的话,谁都打不开保险柜取出里面的东西。
这么多年以来,一个又一个的副本,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落锁。
而燕星辰更改能量流动的方向,便等同于开始根据落锁的顺序,一个一个地打开那几百个锁。副本一开始是用来落锁的,被他更改能量方向之后,就变成了开锁的。
这样一来,只要反过来开锁开个几百个,保险柜也就打开了。
当然,樊笼庞大无比,不可能只有几百个这样的锁。
所以哪怕燕星辰更改了能量流动的方向,副本还会继续不断地产生,直到时间流逝之下,组成副本的能量被一次又一次地副本破局而消耗得干干净净。
这便是燕星辰在混乱时代末期做的事情。
这便是他更改樊笼的方法。
这个方法格外大胆,格外异想天开。
但是燕星辰将樊笼世界的结构复刻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似乎同整个樊笼有了十分微弱的联系。
他似乎感受到了规则、副本、玩家……
他成功了。
闻夜问他:“老师,为什么不让齐无赦帮你?”
“你也该叫他老师。”
“才不要。不过他现在确实比我厉害,帮你画,不是比我帮你画熟练得多吗?”
燕星辰沉默了片刻。
“不要和他提这件事。”
“老师——”
燕星辰看了闻夜一眼。
白发少年垂下头:“我知道了。”
燕星辰在那之后,总是回避和齐无赦互换灵魂。
他是樊笼第一位登上总榜第一的赴死者,从一无所有的随机玩家走到总榜第一,算计人心,隐瞒诡辩,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真要藏一件事,哪怕是最了解他的齐无赦,都无法发现。
以往他对齐无赦没什么隐瞒,对方没有防备,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燕星辰已经在修改和颠覆樊笼的能量流动。
甚至快成功了。
那是燕星辰第一次见齐无赦发火。
对方并不是当真对他发泄脾气,而是压抑隐忍着情绪,用极为低沉的嗓音,咬牙切齿般问他:“找不到钥匙就慢慢找,你这是在找死你不知道吗?”
燕星辰的数据再高,对符文结构的理解再好,终究还是一个玩家。
玩家的身体融入樊笼,可以修改樊笼,但最终的结果必然是鱼死网破。
“停下。”这人甚至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
燕星辰却说:“没事,快好了,只要能成功,我可以慢慢修养身体。”
齐无赦气得三天没理他——指一直在他身旁,就是不说话的那种。
这人学会世事之后,再也没有露出过他们初见时那样纯粹的天真,居然也会有这么幼稚的赌气。
燕星辰疲惫之间,居然还觉得有些好笑。
第四天,燕星辰有点怀念这人的吵闹了。
他说:“齐无赦,聊聊天吧。”
说不定没有多少天可以聊了。
其实他撒谎了。
他时日无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