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木梳、纸人献花、巫女祭神……
一个又一个他重来一次之后格外熟悉的副本,被当年还是赴死者的他从樊笼的副本池子中抽出,封存。
接下来的画面,燕星辰已经没有心思紧紧盯着了。
他已经意识到了一切。
这一次重新进入樊笼,他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把他的每一步都算计得分毫不差。
那个背后的推手又究竟为什么那么了解他,能让他明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在“别人”的安排之下,却没有办法摆脱。
还能是谁呢?
他身在局中,竟然有些一叶障目了。
这世间有什么人能如此了解他,能对他的每一次决定都算无遗策?
这世界又有什么人,是他明知道对方一步一步推着他走,他却无法打败?
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自己最了解自己。
只有他自己,无法打败自己。
哪怕是他此刻获得了金拆里大半的记忆,也都是当初的他自己所计划的。
被封存了十几年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飞跃而过,一个又一个画面串联成一个逐渐清晰的轮廓。
宿命般的重叠仿佛那艘每日都会停在码头的游轮,在同样的节点重复着同样的内容。
曾经的安排和现在的经历重叠在一起,恍若深林夜色下风中摇晃的树影,摸不到,看不清,却又在眼前闪过,虚幻又真实。
他如同置身于深谷之中,身陷囹圄,前后左右都是悬崖峭壁。
他在谷底挣扎许久,徘徊往复。
他抬头瞧见斗转星移,看见长庚闻夜而来,望见启明破晓而去。
最终停下脚步,发现自己回到了谷底。
茫茫摸不到尽头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混乱时代那以身修改樊笼法则的赴死者,还是启明时代在和平稳定的秩序下进入樊笼的新人玩家燕星辰。
眼前的记忆似是模糊,似是清晰。
他只感觉自己像是处于茫茫白雾之中。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刺破朦胧而来。
“星辰。”
燕星辰思绪一震。
齐无赦又喊他:“醒醒。”
燕星辰怔了怔。
竹笛声响起。
平和的曲声带着现实世界中才能拥有的写意传入他的脑海之中,环绕在他的耳侧。
这声音不在他赴死者时期的记忆里。
笛声……
熟悉的笛声……
那是独属于重活一次的他的回忆!
……
【副本已结束,相应数据与道具已结算,您的信息面板与物品栏已更新。】
【……】
……
燕星辰睁开了眼睛。
齐无赦立刻放下竹笛,转头向他看过来。
他们彼此都已经想起了大半,燕星辰脑海中一闪而过记忆里的那些片段,看着眼前的人,恍惚之中,竟然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像是重逢,可他们好像不曾分离。
“你……”
“我没看到樊笼副本异常的原因。”
燕星辰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他本该因为明白了大致的一切而豁然开朗,可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满满的不对劲。
他明明修改了樊笼的副本能量运转方向,按照他之前的预测,从启明时代开始,每一个副本的消散都会一点点解开樊笼的束缚,直至曾经落下的“锁”被逐渐消磨完毕。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随着这些困住齐无赦的锁逐渐减少,副本确实是会逐渐减少,但随之而来的也是被拉进来的玩家会逐渐变少,玩家人数和副本数量始终能维持着平衡。
不可能会出现副本突然急剧减少,而玩家还有这么多的情况!
还有,他为什么要单独封存一段记忆,连现在的自己都不能看?
“闻夜……”燕星辰哑着嗓子对齐无赦说,“齐无赦,我离开樊笼之后,你是不是因为给我重塑身体还把我送出樊笼元气大伤,一直藏在编号低的副本里休养?从我离开,到我再次进入樊笼的时间里,闻夜一个人待在樊笼里,暗地里维持着破晓这个组织的运转,之后短时间内冲上总榜第一,不见踪影。他一定在破晓里留下了什么。”
他恢复了大半的记忆和实力,可唯独那些他额外抽取封存的片段,没有那专门设计的独一无二的符咒,现在的他自己都打不开。
开启那些信息的符咒在闻夜手上。
闻夜去哪了?
破晓的管理权后来移交到了梁讳手上。
梁讳现在已经不在了……
齐无赦立刻起身:“我去把何眠带过来。”
与此同时,总榜之上,本来就在前一百名的燕星辰的名字,又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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