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宗元哼了一声。
“这学生强词夺理,有辱斯文。小小年纪,毫无男女之分,竟然让自己的先生去教家中的女学生。”
徐夫人闻言,就道,“许是家中没有请到女先生。”
她当年的先生就是早早定下来的。
毕竟女先生难求,高门大户的女眷们也不能大字不识,那样容易被家奴们欺瞒。
而识字有才华的女先生又极少。
徐宗元道,“那也不能用男先生。这简直是有违纲常。我那学生竟然还说,我的母亲也是女性,让我不能瞧不起女性。”
听到这话,徐夫人忍不住笑了,但是怕老爷不高兴,就道,“老爷我看你这学生倒是有趣。且他让先生教授家中女眷,也是一片好心。你就不要生气了。”
徐宗元问道,“哪里来的好心,若是人人都学他,起步乱了纲常?若为了女子学几个字,就扰乱纲常,这字,不学也罢!”
听到这话,徐夫人一愣,她自来是知道老爷的性子,最是重规矩,最伦常。
但是这对女子学字如此轻视,确实头一次表露。
她心中不免有些不快,“老爷,不能这么说。你也总是夸我聪慧。每日里书房都是要我亲自给你打理,旁人都不能动。若是我不识字,如何给你打理书院?”
“你不一样,你是要为我打理书院。”
徐宗元道。
徐夫人:“……”
徐夫人沉默了,她当年识字,确实是因为家中长辈觉得人若不识字,便会失智。
所以让她识字明理,日后做个知书达理的人。
母亲也常说,让她用所学相夫教子。
所以老爷说她识字是为了给他打理书院,这勉强说得通。
可当年,她识字的时候,可是还没遇到老爷呢。
所以老爷这话,也未免太过脸大。
徐夫人笑道,“老爷,明日让你那些学生为你尽孝,整理书房吧。”
徐宗元道,“为何?”
徐夫人摸摸自己的脑子,“年纪大了,学的字似乎记不大清楚了。你便当娶了个大字不识的妻子吧。”说完就揉着脑袋上床睡觉。
徐宗元见老妻连字都给忘了,过来问道,“夫人夫人,你果真不舒服,要不找御医来为你看看?”
“不必了。老了就会这样,不用大张旗鼓的。反正女子忘记几个字,也不是大事。”贤惠了一辈子的徐夫人,第一次为了自己作为女子的尊严,决定使一回性子。
她甚至萌生了也出去办个书院,教几个女学生的想法。
男夫子不教女学生,她去教总行吧。
……
谢来得罪了徐夫子,心中有些忐忑。
但是他这人记性不大好,所以一觉起来也就啥也没想了。
洗漱好就去叶姨娘屋里吃饭。
杏花和桃花都在。
看到谢来进屋了,两人把写好的大字给谢来看。
杏花道,“来弟,你看,我会写来字了。”
桃花也羞羞的拿出一张纸来给他看。
两人字都写的歪歪的,但是只学了一天,相当不错了。
“两位姐姐可真有天赋啊。比我当初可强多了。”
叶姨娘道,“这个有天赋又没什么用,还是要做好
针线。杏花,你的针线可真是太差了。过两三年给你说婆家,你可怎么办?”
“桃花也是,多看着你的妹妹的,整日里比男孩子还要淘气。”
杏花噘嘴不服气。
她就是不会针线活怎么了,也没碍着谁啊。
谢来道,“姨娘,不会做针线活也没啥,以后我杏花姐有本事,在府上请一堆的绣娘,还用得着自己做吗?”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做。把自己培养成专业的人那样太辛苦了。
杏花道,“就是,等我成了女将军,我还绣什么花啊。”
叶姨娘听着,大吃一惊,美目瞪圆了,“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女将军?”
杏花道,“林夫子讲的,以前有个女将军,打了大胜仗,那些男子都不如她。姨娘,我以后也要做女将军,让那些男人们都听我指挥。”
叶姨娘不信,然后听着杏花的豪言壮语,眼睛瞪的更大了,“胡说八道,再敢说这胡话,我就不让你去念书了。女孩儿果然不适合念书,这才去半天呢,都学了什么东西回来了。”
她气的不得了,要不是不能随便见外男,她都要去找那个林夫子算账了。
什么先生啊,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杏花一听就急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别不让我上课。”
桃花道,“姨娘,你别生气,我会看好杏花的。”
“你们为嘛激动啊,这不是就咱一家人吗,随便说说。姨娘你别太激动了。”谢来不紧不慢道,“再说了,要是我姐真成了女将军,我还用得着怕谭家?看我家杏花姐横刀立马,谭家谁人敢动?”
他说着举着筷子,比了个挥刀的姿势。
杏花和桃花顿时笑了起来。
叶姨娘:“……你,你这孩子……”
罢了,儿子是个软绵的性子,倒是闺女泼辣点。
她们这房啊,还真要个性子强点的。
万一以后她走了,总要有人护着还没成年的来儿。
她和两个女儿道,“以后学了什么,都别出去说。只能在家里偷偷说。要不然外人说闲话,以后说不到好婆家。”
谢来不以为然,以后他姐姐们有田有地,全部都招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