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终究还是没有她冷静,最后,她将蓝色丝巾浸透了水,在冰库里冷冻了一晚上,对季青琢展开了攻击——实验基地里其实没有杀人的工具。
冰锥刺入眼球,季青琢的眼睛就是这样被刺瞎的,而她听到了一号身上一面小镜子掉落的声音。
她摸索着,将小镜子拿回了手里。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科技公司里的研发人员看在眼里。
在监控室内,发生了这样的一场对话。
“十七号展现的意图太明显了,她进过资料库,知道先动手的人会被带走销毁,她才是最可怕的那一个。”
研究组长摇了摇头。
“不,她确实知道我们实验基地的本质,但是,她太聪明了,她知道从实验基地里活着离开之后面对的是什么。”
“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说,那是绝望的深渊。”
“她自愿前往,将解脱的机会让给同伴,她果然是这批实验品里最稳定温驯的一个。”
“按照规定把一号销毁,将十七号带走,用全公司所有的资源为她医治眼睛。”
季青琢在碰到小镜子的时候,终于想起了沈容玉,她有些慌,感觉眼睛疼极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就要走进永远走不出的囚笼了。
于是她捧着镜子,一遍遍地唤着:“小玉。”
沈容玉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般模样,幸好她什么也看不见。
他心疼极了,但是他的意识已经临近模糊,连思考的能力也没有了。
那时的沈容玉只能这么回应她,他的唇舌只能组织得出“琢琢”二字。
“琢琢。”
“琢琢——”
“琢琢……”
如此的呼唤,在洁白的病床上,在血腥的阵法中央,不知被呼唤了多少遍。
季青琢什么也看不见,沈容玉也不说,于是沈容玉唤一声,她就应一声。
在祭炼阵法中央,其他祭炼生人的意识已经消失,他们脱离了苦海,惟有沈容玉在季青琢的一声声回应里保持了自己的意识不灭。
祭炼阵法里,绝世魔兵初具雏形,血海翻涌,在血海之上,一道道红色气流扭曲着,这情状极为诡异。
季青琢看不见,她只知道她的小玉似乎只会说“琢琢”两个字了,她除了回应他之外,不知该怎么办。
她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好起来,快些看到他的模样,可惜她的眼睛伤得太重,经历了几轮手术,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好。
血海里,沈容玉的躯体重塑着,他先有了唇齿,这样他可以更加清晰地呼唤季青琢的名字,而后他有了手,这样他可以轻易在粘腻的血海深处将丢失的小镜子打捞上来,他后来有了耳朵,这样季青琢的声音,她梦中的呓语,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最后他有了眼睛,清楚地看到了她躺在病床上的身影,他也重塑了躯体,有了自己全新的身体。
祭炼阵法里,未来给修仙界所有人蒙上一层阴影的血摩罗伞出现雏形。
荒蚀以为他祭炼出的法宝会是刀枪剑戟这样杀伐之气极重的形象,但是……他永远也想不到,它会是一把伞。
——伞骨二八,红光艳艳,宝光莹莹,这是一把……可以遮风挡雨的伞。
因为伞上主灵是沈容玉,即便是在那般意识混沌的时候,他都想着……要保护季青琢。
如果是给她的话,她应该很需要一把伞,将外界她害怕的目光,她躲避的危险,她所不愿面对的现实,全部隔绝在外,她在他的伞下,是绝对安全的。
还有什么比一把伞能更适合季青琢呢?
沈容玉从未承认过荒蚀是他的主人,血摩罗伞——血摩罗三字,是世人对他的评价,但“伞”这一字,是他想要献给季青琢的东西。谁也想不到,在那般黑暗可怖的洞穴深处,也能荡漾着纯粹赤诚的爱意,隐秘微小,但足够刻骨铭心。
他是伞,伞是他,他确实一件法宝。
后来葬雪剑他只能随身携带,是因为其他修士都能将自己的本命灵宝收入身体里,他不行,因为他自己就是法宝。
在沈容玉成为血摩罗伞的那一天,季青琢的眼睛已经不用再做手术了,待休养一段时间便能好,于是科技公司先将她送到了计算机内部。
他们几乎在同时,成为了工具一般的存在。
行走在各自世界的两段命运,因为某些巧合交缠在一起,有着极深绝望,极黑暗的两条命理线,碰撞在一处后,竟也能绽放出璀璨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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