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二少,赶紧过来咱们做个检查。”为首的白大褂走至他的面前,冲他笑了笑,目光划过他的腿,笑着问,“是腿有点疼,所以坐下来了吗?”
傅云朝的思绪被打断,目光懒洋洋地落在他身上,随即又越过他的身体一眼注意到了那个座椅。白大褂倒也不介意他的沉默,只是示意傅云朝跟他过来,坐到那座椅上。傅云朝不动声色地起身,非常配合。
但他一坐下,一旁的另外几位白大褂便弯下腰只听吧嗒一声,将他的手臂和腿齐齐绑在了座椅上。皮质的锁带扣上脚踝,狠狠收紧,几乎立刻就令傅云朝感受到了一种被挤压的感觉。但他只是随意的问道:“做什么检查要这么大的阵仗?”
白大褂闻言便笑了笑,眼神中却染上了几缕凶狠,“自然是觉得傅二少这腿没长好,所以我们决定给您敲断了,重新再让它好好长一长。”
白大褂说着,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就是敲得过程可能有点疼,我们担心傅二少的喊叫声太响吵到别人,所以就委屈您一下,闭上嘴巴。”
话音一落,身旁的人立刻拿着一团步上前,俯身凑到傅云朝的身边就要往他嘴里塞。然而那双眼睛不经意与傅云朝的对视上,手上的动作却忽的顿了一下,紧接着一股莫名的颤栗感爬满了全身,他捏着布的手发紧,有些紧张地盯着傅云朝的嘴。
或许是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白大褂有些烦了,一把拽过那手中的布,将那人踹开,“屁大点事儿还要折腾半天。”
继而又用眼神一瞥傅云朝:“得罪了啊傅二少。”
在那团布即将触碰到傅云朝的唇时,只见男人推上衣袖的手腕上滑下了一串颜色深沉的佛珠,随即佛珠圆润冰冷的表面闪过一道浅浅的暗红色冷芒。
吧嗒。
白大褂握着布的手忽然被一只冷如冰块的手握住,那手指根根奇长
,又瘦得像竹竿,但握住手腕时候却又一股大力隐隐落了下来,冷意钻进骨头缝里,令白大褂的五指不自觉地松开,手中的白布落在傅云朝的腿上。白大褂的视线错愕又惊疑不定地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去——
傅云朝的四肢还被捆绑在椅子上。
那么这只手是谁的?
心脏突然砰砰砰地跳起来,白大褂的视线很快触及到了一张死白色的脸。楚魇注意对方的目光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下一秒手指一用力,尖叫声顿起。
白大褂的手腕如被削断的断肢只有外面一层皮堪堪包裹住,令它悬挂在半空中。
预言家抬起一脚踹开白大褂的身体,无视了房间内一干人惊慌失措的目光,回头认真的问傅云朝:“主人,或许需要我喊陆少上来,让他亲自帮你解开这锁带吗?”
傅云朝啧了一声。
手腕稍稍抬了一下,皮质的物品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声,瞬间就轻易断成了两节。但即便已经挣脱了束缚,傅云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楚魇的指甲划过人体时露出的一丝红血,随口道:“那会被他笑话的。对了,把他们的嘴巴给堵了,怪难听的。”
说着又顿了顿, “让阿予好好和傅鸣聊一聊跟我结婚的事情,别打扰他们。 ”
预言家随手捡起了地上的那团白布,轻易塞进了白大褂的嘴里。与此同时一团团黑气塞入白大褂帮手们的嘴里,乍一眼看去他们的嘴里什么也没衔着,但嘴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撑住了似的,根本动不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众人,眼神愈发惊恐。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过他们的认知了。
他们原先只是听从傅鸣的意思,要出手对付一下傅云朝。本以为是个简单的事情——类似的行为他们做得只多不少,甚至知道一根木棍敲到膝盖的哪块地方可以让膝盖粉碎。或者能让傅云朝感受到彻骨的疼痛却无法晕厥过去。
结果现在呢?
嘴巴被迫长大却无法发声,那个身体只有上半截的人浑身写满诡异,伸手之间仿佛可以轻易拧断他们的脖子,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好奇得拎起掉落在地上的木棍,狠狠往人膝盖上一敲。
那一瞬间,他们好似听见了骨骼破碎的声音。
有人疼得瞳孔放大,面目狰狞,脸上都爬上恐怖的青紫经脉。
偏偏傅云朝含笑的声音带着几分随意在耳边响起:“不要紧张,死不了。顶多就是像我一样,坐轮椅而已——话说傅鸣给你们的钱应该足够买个质量不错的轮椅了吧?”
十来分钟后,几个壮汉齐齐趴在地上,额间冷汗一阵接着一阵,以一种夸张的态势往下淌去,原先还算干净的卧室内此刻已经一片凌乱,桌上的物件被扫落在地,涎水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挥散在空间内。
傅云朝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垂眸笑了笑。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楚魇和预言家顺势回到佛珠内。修长的指尖碰上门锁,用力往下一拧,整个门锁吧嗒一下掉了下来。
傅云朝推门走了出去。
此刻的客厅内。
傅鸣冷着脸坐在沙发上,他根本不敢对陆予做什么。因为知道陆予是异能者,他甚至强行将陆予留在了客厅,就怕陆予察觉什么去帮傅云朝。但与陆予单独相处的这点时间,傅鸣也不好受 。
眼前的青年太冷了,那双眼睛盯着他的时候就好似霜雪侵袭而来,偏偏对方说话也足够肆无忌惮。陆予问出要不要见一见傅祈夫妇时,傅鸣的第一反应就是——你开玩笑呢?
但不知道为何,当望进陆予的眼睛里,他又觉得陆予是认真的。
于是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只是扯了扯嘴角,道:“别开玩笑了,我们不是商量你和云朝的婚事吗?”
结果陆予转头又是一句:“你亲儿子不是快要死了吗?要让我和傅云朝结婚给你儿子冲冲晦气吗?”
傅鸣差点没绷住他的表情。
但随即而的便是愤怒。
傅毅的病情他刻意瞒着所有人,除了他与那些医生之外几乎没人知道,但此刻陆予的嘴里却轻易蹦出了一个事实——他为什么会知道?
瞳孔紧缩,他咬着牙死死盯着陆予的眼睛,伪装终于从脸上剥落下来:“就是你们干的是不是?”
陆予抬起眼眸:“就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能替你儿子报仇杀了我,还是能救回你儿子?”
毫无疑问,傅鸣哪个都做不到。
于是等到傅云朝从二楼下来时,寂静的客厅内只能听到得傅鸣压抑着气急败坏的情绪哼哧哼哧的急促喘息声。傅鸣心想,他是做不到。但是他可以让傅云朝承受后果。你陆予是异能者,难道傅云朝也是吗?
结果下一秒,他就听到熟悉的嗓音自耳边响起:“大伯这是得了哮喘吗?要是身体不好的话尽早去医院,指不定还能和傅毅一起同住两天,省得过了日子就没机会了。 ”
哐当。
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就像是一个重物狠狠砸向了傅鸣的脑海,他猛地回头看去,身体因为震惊而大幅度向前,当目光触及到完好无损的傅云朝时,傅鸣甚至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你——你怎么没事?!”
傅云朝闻言却只是笑了笑:“大伯怎么不装了?我想想我为什么没事呢,大概是因为我比较厉害?”
他慢悠悠地走到中年男人的面前,在对方惊恐的目光抬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这一脚大概和踹殷舒杰的那一脚没什么区别。
傅鸣被踹得老远,身体砸向楼梯扶手才闷哼一声被迫停下来。他身体向前,呕出一口血来。再抬眼时傅云朝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男人垂眸看着他,嘴角勾起笑容,皮鞋缓缓碾向了他的膝盖。
咔哒咔哒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傅云朝的声音低得有点温柔:“大伯,你说我爸妈走的时候,他们在想什么?”
想的是小儿子至今躺在床上昏迷,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醒来。
想的是大
儿子还没成家,公司交给他会不会让他感觉太累。
还是在想怎么没能见两个孩子最后一面,还有好多话要和两个孩子交代。
“所以——”
他拖长了声音,声音愈发低沉温和:“我让傅毅先替你去看看他们,然后带话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