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小少爷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正懒散地翻看着这次的报名名单,“你不参赛吗?”
他虽然没有具体到哪场比赛,但大家都很清楚,最近讨论度最高的比赛盛事只有那一场——
“没兴趣。”塞缪尔说,他靠在椅子上,很懒散地翻动着魔法古籍,哪怕是这种放松的姿态都显得极有气质。
“至少去刷个脸。”
塞缪尔嗤笑了一声,故意放缓了语气强调:“我需要刷脸吗?有哪个山顶洞人会不认识我?”
“……”好友沉默了一下,“哦,塞缪尔。”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那些平民的意见偶尔也有正确的时候——你的确是个混蛋。”
塞缪尔对他的夸张比喻很不适应,递给他一个“你脑子也坏了吗”的嘲讽眼神。
事实上,塞缪尔还没有到对这种大型赛事完全失去兴趣的年纪,作为塞缪尔家的继承人,他也无需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但塞缪尔不去参赛的理由也很简单——
他不能确保自己拿到第一名。
虽然作为阿瑞格亚的学生,只要二年级就具备报名资格,但在这种联合赛里可少有低年级生参与。塞缪尔只是傲慢不是自大,不认为自己能赢过阿瑞格亚和厄里斯学院全部的高年级生。既然不能稳拿第一,那么拿第二、第三……对这名小少爷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没意思。
他可不愿意屈居人下。
好友却是个热爱拱火的性格,他继续翻动着报名名单,在看见某个名字的时候,眼睛微亮,发出了短促的嘲笑的声音——
“塞缪尔。”
“又有什么事?”
“阿斯参赛了。”好友端正地坐直了,“你确定不去吗?”
塞缪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能不能别说的我像个在热烈追求中紧跟不舍的跟踪狂……”还没说完,他自己就露出了反胃和恶寒的表情,“打住。还是那句话,没兴趣。艾德格,我已经不是一年级那个什么事都要争个上下的小鬼了。”
……可你现在才二年级。
艾德格吐槽道。
不过他的确没继续提起这桩事了,贵族间的交往永远恰到好处地令人舒适——看来塞缪尔的确对特地去打击报复阿斯不感兴趣。
这么想着的艾德格,又继续翻看起名录来。
……
在时序女神掌控中最炎热的晌午时刻。级长办公室内。
在踏进办公室的一瞬间,塞缪尔便意识到了有别于以往的、略微低一些的气温。虽然有些疑惑,但塞缪尔没怎么在意,便长驱直入地进入到里间,像以往那样,以一种懒洋洋的、却足够礼貌地姿态打着照顾,“午安。爱丽丝学姐,莫尼亚学长。”
这些高年级级长们对着塞缪尔这个学弟有着明显的偏爱,加上塞缪尔那足够耀眼的家世背景,一切都值得他们平等相交。
“午安,塞缪尔。”莫尼亚说。
爱丽丝正小心翼翼地将培养好的魔法植物从器皿中取出来——这些植物当中的某种娇贵且不稳定的性质让它没办法单纯用魔法来照顾,爱丽丝打理自己的时候都没这么精心。
她捧着魔植,跟在塞缪尔身后,露出了很温和的神色来,“来的正好,塞缪尔。”
“嗯?”塞缪尔适当地缓了缓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爱丽丝,以为这位学姐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
这正好让爱丽丝往前走去,先塞缪尔一步推开了办公室最深层的那一扇门。
级长办公室内部第一次这么人员齐全。
像是银月的光辉顿时泄出来那样,塞缪尔一眼就看见了绝对当之无愧、坐在席位最顶端、那张由精灵树的树枝雕刻出来的座椅上的人。
他的皮肤白得像在发光那样,又拥有着惊人的漂亮容貌,神色沉静,修长苍白的手很缓慢地翻动着手下的魔法文书。
在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时,他礼貌性地一抬眼——
塞缪尔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都暂停了。
爱丽丝在他耳边欢快地说:“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们的学院首席吗?他回来了。”
塞缪尔的唇似乎动了一下,“……”
他没发出任何声音,即便塞缪尔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态度端正地做个标准的见面礼才算礼貌。
但他现在绷紧着身体,简直好像随时准备迎接一场恶战似的。
一点羞赧意味从苍白脖颈上蔓延上来。
“塞缪尔?”爱丽丝学姐略微奇怪地反问了一下。
“……”塞缪尔总算缓过神来,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一下,“日安,首席阁下,我一直很期待见到您。”
他大方承认。
才继续对其他的级长前辈打招呼。
“塞缪尔。”
和他关系颇好的一名级长指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位置,“坐这。”
于是塞缪尔坐过去了。
他不想僵持太久,以免被其他人发觉自己僵硬怪异的姿势。
格雷戈笑了一下,“别紧张,塞缪尔小学弟。说实在的,你礼仪修炼得很不错,大多数不常见到楚的人在他面前一般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比如那个谁和……”
他还没说完,就被“那个谁”偷偷踹了一脚。
塞缪尔麻木着一张脸坐在座位上,想到:很好,感谢我的超常发挥。他可不想过去几年还被格雷戈学长拖出来鞭尸,用来安慰新任的级长学弟或者学妹。
这点小插曲当然不影响什么,但楚见微放下了手中的文书。
他的十指合拢,放在桌面上,指节修长漂亮地穿插,以至于这一幕也显得无比赏心悦目起来。
“日安。”楚见微露出了一点很温和的笑意来。因为生来性格偏向严谨和严格的家教,楚见微其实很少微笑,不过当他想表达友善意图的时候,那点笑容简直可以轻易击溃任何一人的防线,“塞缪尔小学弟。”
——连这个平时听惯了的称呼,都变得不一样的好听动人起来。
耳朵有点发痒,而塞缪尔耳根上的热意也一下红到了面颊上,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格雷戈嘴里“支支吾吾”的典型,塞缪尔只硬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声音作为回应:“嗯。”
“得了,楚,别再散发你的魅力了。”格雷戈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调侃道,“我可不希望塞缪尔阁下在哪天冲到级长办公室质问我们为什么拐走他唯一的继承人。”
塞缪尔让自己微微坐直了一些,虽然思维还飘散在大气当中,但神色已经是很淡定地回敬:“我想我的父亲不会做出‘冲’到办公室这种动作,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