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打算, 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佩利的确是相当谦卑地询问着楚见微,并准备遵循他的任何提议。
但他没想到,楚见微根本就没有再让这件事经由他来处理的意思!
一切都被直接上报到了安格院长那里。
楚见微并没有准备隐瞒自己掌握了时间元素魔法的这个秘密, 影音记录球录制下了全部的过程,而此时,也无比诚实公正地呈现在了院长的面前。
看着院长阴沉而严肃下来的脸色,佩利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不对劲。
他觉得这件事可能不会像他想象中那样……轻松地被解决了。
“佩利。”安格院长开口,“你让我很失望。”
佩利主导师的心跳猛地一紧, 他下意识想开口解释, 却发现自己的嗓音是意想不到的喑哑,“我可以解释……”
而安格院长只是温和又坚定地说道, “我想, 你已经不再适合作为二年级生的主要导师了。”
“什么?!”佩利几乎是惊愕地开口,“这对我不公平!我只是误会了, 是被人骗了——”
“你知道为什么的。”
在安格院长那双严厉的眼睛的注视下, 佩利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心虚和虚弱感。
“这对学生也并不公平,不是吗?”
安格院长没有再继续多说, 事实上,她最急于解决的的,并不是佩利的事。
在将影音球作为证据保留下来后, 安格院长开始叹息着书写着某种魔法契约。
“用控魂咒来操纵同学, 制造伤人袭击假象,陷害他人退学——”安格院长说,“我真的很抱歉,但恐怕阿瑞格亚不需要这样的学生。”
她的魔杖轻轻一点, 契约结成。
“这是我第一次亲手开除一名小魔法师。”安格说。
作为院长, 她有权利决定阿瑞格亚内的任何一名学生的去留, 不需要走任何手续或批准。只是她第一次动用这样的魔法权限,从此,阿瑞格亚的大门将永远为那名新生所关闭,就算是他想次年再通过考核入学也绝无可能。
这的确是非常重的惩罚了。
历史上阿瑞格亚虽然有留级、劝退的先例,但还是第一次有贵族新生被开除并永久拒绝再录取。对于来自王都的大贵族之一,绝对是不折不扣的侮辱。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完全是自作自受了。
甚至安格院长还没有打算就这么结束。
她对学生一向宽容且爱护,对刚入学的新生更尤其是这样。但此时,安格院长只是招手让看完了魔法影音球、还震惊地回不过神的约亚过去,温和地询问他:
“我这里收到了有关你被审判庭起诉的信息。”安格说。
当然,起诉的罪名是“伤害他人”,但现在,有了楚见微的时光回溯这样的证据,不管在哪个审判庭,这种无理的起诉都不可能生效了。
而此时,安格院长却是在询问他,“那么,你要反过来起诉他吗?”
用控魂咒制造虚假证据,诬告他人,就算没造成真正严重的后果,在魔法界也是相当敏感的一件事了——毕竟哪怕是魔法界的大人物,也会提防警惕这种手段,所以他们通常不单独和人见面相处,身边总是要带着一大堆的侍卫甚至是骑士。
以这种手段形成的诬告事件,将会受到相当严厉的审核和惩罚。
安格院长委婉地表示了,她可以提供必要的援助。但要不要将那名已被开除的新生送上审判庭,具体要看约亚本身的意愿。
那么约亚怎么想呢?
其他人看向他。
亚瑟撇了撇嘴。
在他们看来,约亚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实在太好也太善良了,所以最开始的新生阶段,总是被人欺负得最厉害的那个,还是阿斯将他拉出的沼泽泥潭。而现在即便二年级,也还是被人盯上诬陷构害——
在他们烦恼地想着的时候。约亚的目光微动,落在了站在一旁,十分安静低调的楚见微身上。
当然,依照楚见微的样貌,也实现不了彻底的低调,只是相对低调。
他微微垂着眼,安静地站在一旁,除了提供证据外,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将自己完全撇开了视线的焦点,把所有的中心让给了约亚,无声而沉寂。
但约亚当然不会忘记,如果不是楚见微,那现在的他……又会是怎样。
被开除出阿瑞格亚只是最轻的惩罚,甚至他的朋友也会受到他的牵连。
而他被告上审判庭,如果判下监.禁惩罚,几乎上半辈子就此被摧毁,而他的家庭也将受到影响——约亚是忌惮的。面临着顶尖贵族的胁迫,一个小小的男爵几乎没什么发言权。但现在,对方已经打算对他们动手了,再忍让下去,又有什么用?
约亚微微垂下了眼。
在同伴焦急……却又不敢催促他的视线当中。约亚很诚恳地,狠狠躬身,腰背压得很弯,对着安格院长道:“请您,帮助我。”
他不愿意就这样放过那些人。
……
一年级新生使用控魂咒构陷同学这件事已经闹大了。
几乎每个人听到这事都要狠狠地吃惊一会,当然,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学院雷厉风行的处理结果——那名直升上来的一年级新生,居然直接被开除了!
要知道,他可是一名公爵的继承人。
听说那名公爵继承人,还因此被送上了审判庭。
阿瑞格亚的大多数学生,除了有些感慨外,倒也没有其他了。
只是有一些直升上来的贵族——
他们感觉到了异常的愤怒!
要知道,那名新生是他们当中的中坚力量。而当初商讨出来拿“约亚”开刀的时候,甚至非常地随意,就已经给他判定上了“死刑”。
他们完全没想到对方有反击的能力。
而这是他们肆意压榨那些考核入学的学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败绩”,第一次被真正触动到利益的反击,这当然会让他们愤怒,因为在他们的设想当中,那些低贱的小贵族就应该卑躬屈膝地接受所有的欺凌,抵抗已经是不敬,敢反击就更是大罪了!
这种恼羞成怒的恶劣痛恨,让他们在一起又开展了下一步的计划。
本来因为魔法交流赛而暂缓的一些“小动作”,随着复课又重新多起来了。
塞缪尔的一名朋友也收到了一些邀请。他饶有兴致地看完了信件上的所有内容——等他看完信件上的文字后,那张金色的纸张便无风自燃,化成了粉末飘散开来。
朋友饶有兴致,他的指尖放在桌面上敲了敲,“塞缪尔,一个好消息。你讨厌的那个阿斯恐怕这段时间要倒霉了,而有人邀请我来添把火——你说怎么样?”
塞缪尔最近正在疯了似的研习一些黑暗元素魔咒。比赛上的突发事件多少有些挫伤小少爷的自信心……总之他从某种程度上认知到了,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
根本配不上那个人。
知耻而后勇。
所以塞缪尔这些天基本都埋在了书山书海里,要么就藏在训练场中,那股拼命的劲,简直像是要死在训练场里那样。以至于小少爷为数不多的那几个好友得天天去训练场里看一眼,以免塞缪尔因为过于疲累和饥饿死在里面。
好几次他们看见塞缪尔的脸色苍白得像是鬼魂一样,都非常好心地提醒了一下,他最好不要把自己弄的猝死。
“我才不会。”塞缪尔厌倦地说,“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在哪里。”
——虽然不知道塞缪尔的进步有多大,但是他的近视加深了倒是真的,偶尔会戴上单边单链的镜片,看着还挺有斯文败类的味道。
而此时,听见朋友的“添把火”邀请,塞缪尔终于舍得从那本大部头的古籍当中抬起头来,赏赐性地扔了一个视线给自己的朋友,恹恹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做什么。”
“——离那些人远点。”塞缪尔将书合上了,相当言简意赅地概括,“他们不是好人。”
“噢,我的天。”朋友很夸张地大声感慨道,“居然能让塞缪尔小少爷说他们不是好人——真挺新奇的。”
塞缪尔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他懒得继续争论,只是站起身,随手将那本厚得有些夸张的魔法书夹在了胳膊下,相当冷淡地说,“我说得是真的,不要和他们沾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