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见晓摆手,“我哪敢同他们有什么消息?”
几人:……也是。
谌殊的声音不急不缓,“薛宗主和以前相比可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吧?”薛见晓陷入回忆,“我之前一直在外游荡,前不久才被抓回家,但很快又被你们带出来了。就回家的那次我和我爹相处看来,他还是老样子。”
天阙宗这边也暂时得不出什么消息,目前唯有万佛宗同他们的盟友关系最为牢固。
兼竹抵着下巴想了想,“既然不能精准捕捞,干脆就广撒网。”
怀妄听懂了他的意思,转头看向谌殊,谌殊收到讯号点点头。薛见晓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是一句话不说,就好像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他不敢去问怀妄二人,只能逮着谌殊,“和尚,这是要干什么?”
谌殊摸着兔脑袋,笑容中透着神圣的光,“扫雷。”
“???”
几人商量过便要回去。
薛见晓跟在后面垂头丧气,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小废物。说着要出来锻炼自己,却好像什么忙也没帮上。
“就没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兼竹看他实在无聊,“不如你就跟着我门中弟子一道历练。”
薛见晓,“我活得像个临远宗编外人员。”
兼竹笑了一声,“我和怀妄之后免不了暂时离开,你可帮忙照看一二。”
薛见晓听着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用,“行。”
…
他们回到弟子们的临时驻地。
虽然临远宗弟子们暂缓历练,但不能真的让人这般悠闲。
怀妄想了想,破天荒的就地开始讲授修道心得。
众弟子闻言不由欣喜:怀妄仙尊的授课,天下恐怕仅此一次!求仙问道有时候只差一点悟性,若经高人点拨参透道法,往日的修行便是一日千里。
他们想着纷纷在空地上坐下,认真听起了怀妄的讲习。...
兼竹也随着众人一道坐下,托着下巴听怀妄讲课。
他还没看过怀妄正儿八经讲课的样子。
怀妄站在前方,视线淡淡地落向人群之中,出口的声线如高山冰雪化作泠泉,落入耳中只觉灵台清明。
他在下方听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怀妄,不过由于众弟子都听得聚精会神,他这般专注地看过去也没引起他人的注意。
倒是怀妄感受到他的视线,好几次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过多停留,只能装作无意地转回目光,不将那些隐秘而暧昧的情绪暴露在他人眼前。
几次下来,兼竹身侧的何师兄终于若有所察。
趁着怀妄在回答另一名弟子的提问,他悄悄同兼竹附耳,“仙尊是不是看你好几次了?”
兼竹钦佩他的敏锐,“可能是看我坐没坐相。”
“……”何师兄看了一眼他支棱起来的那条腿,觉得这个理由令人信服。
怀妄的授课持续了接近一个时辰,最后在众弟子崇敬的目光中结束了这次讲授。
兼竹正待起身,他身形一动那条新做的发带便自何师兄眼前晃过。
后者一秒捕捉,抓住他的袖子,“唉,等等。师弟你换发带了?”
兼竹这才反应过来,他反手摸了摸新发带,“嗯。”
“你原来那条呢?”何师兄神色紧张。毕竟在他们的蒹葭苍苍小话本里,那条银色发带承担着重要的戏份,“那不是苍誉兄给你的,你万分珍重吗?”
兼竹看着他一脸随时担心塌房的模样,失笑一声解释道,“出门在外有诸多危险,那发带珍贵,我先收起来了。”
何师兄闻言松了一大口气,“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那发带受损。”
两人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不远处怀妄动作一顿,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兼竹好看的侧脸上。
.
没多久便是天黑。
这次历练选在骆驼岭,岭中也有不少灵植灵兽,并非万分安全。弟子们轮流安排了值夜,剩下人的可暂且休息。
他们原本已安排好了住处,但现在多出几人,总不能叫仙尊和他们挤一个帐篷。
兼竹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再叫怀妄给他搭小木屋,便由着几名师兄张罗,给怀妄单独支了个帐篷。
帐篷支好,天色已晚。
兼竹还站在怀妄旁边,何师兄大着胆子招呼他,“师弟,师弟快过来!”
他揣着袖子看过去,“师兄何事?”
“回去一起休息啊。”何师兄招招手,“正好我们那帐篷里还宽敞,你今晚就挨着我……”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有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但这会儿光线昏暗,他也不知是谁在看自己。
在何师兄话头停顿的这一瞬,怀妄转头和兼竹说,“你同我来一下。”
兼竹在心底笑了一声,面上却一副正经的模样,“是,仙尊。”
他说完转头朝还愣在原地的何师兄挥挥手,接着在后者的注视下跟在怀妄身后一道进了那顶帐篷。
何师兄盯着那重新合上的帐篷,眨了眨眼。
他身侧突然多了道人影。洛沉扬看着二人一同钻进帐篷的背影,心头在意更甚,“...
这回你怎么不上去拦住了?”
何师兄回过神,“我为什么要拦住?仙尊找师弟有事,我哪能插话。”
洛沉扬被他的双标哽了一下,“你不是将兼竹师弟护得紧。”
何师兄闻言不以为意,“那又不一样,那可是仙尊。仙尊一心修道,无情无爱,就算师弟同他在一个帐篷又怎样?我反倒觉得比跟我们待在一起安全。”
他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洛沉扬一眼。
“……”洛沉扬被他看得说不出话,瞥了眼帐篷转身离开。
…
帐篷内,兼竹正盘腿坐着,怀妄坐在他对面。
这临时搭的帐篷条件并不完备,外面的光能隐隐透进来,底下还有凹凸不平的草叶泥土。
兼竹从乾坤袋中掏出自己随行的床铺——好大一床,掏出来的时候差点怼在怀妄脸上。
怀妄微微侧头避过,“……”
兼竹从床铺背后探出半个头,“你先让让。”
怀妄往一旁挪了挪。床铺自两人中间铺开,兼竹娴熟地将床铺好之后往上面一躺。
上面还留了一半的空位,对怀妄来说像是一种默许。眼下隔着帐篷没有旁人瞧见,白天里那些压抑的情绪纷纷跑了出来。
他心中一动,一手撑在兼竹上方侧身躺了下来。
这床铺倒大不小,单人躺着宽敞,两人挤挤也行。兼竹和怀妄侧躺着面向对方,他们离得太近,发丝和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兼竹一手枕在脑后,看着近在咫尺的怀妄笑了一下。
怀妄压着呼吸,心脏在胸腔内砰砰跳动着,“笑什么?”
“仙尊的作息好像变了。”
“嗯?”
“你以前不是从不睡觉?”
怀妄面上一红,好在光线昏暗并不明显。他的手搭在身前,指尖再往前半寸就能触到兼竹,“以前是以前,作息也不是不能变。”
兼竹就把头埋在胳膊肘里笑。
他姿势随意,不似怀妄那般紧张。笑着笑着靠近了怀妄几分,后者的指尖一下戳到他的腰腹,兼竹被戳了下腰,腰身一颤抓住怀妄的手腕。
“你戳到我的痒痒肉了。”
怀妄,“不是戳到你晚上吃的坚果了?”
兼竹,“……”
他正要发出谴责,恼羞成怒地把怀妄的手拿开,下一刻却被反握住了手腕——
怀妄将他拉近了一点,兼竹一手撑在了前者身前。怀妄松开他的手,随即搂在他的腰后将人拢入怀中。
兼竹愣了愣:怀妄今天怎如此大胆?
他抬眼看向对方,却一眼撞进了怀妄的眼底。
怀妄就这样垂眼看着他,压抑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情感在此刻升腾发酵,自眼底酝酿着,于这昏暗的光线中情愫暗生。
兼竹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外面夜色渐深,大部分弟子已各自回去休息,只留下两名值夜的弟子还守在外面。
不远处的火堆生着火,夜风穿林火光摇曳,发出“噼啪”轻响,将人影投映在帐篷上面,隐隐绰绰。
兼竹和怀妄都压着声音,他的手还搁在怀妄身前,手心下便是那襟口——只要他微微一拽,便能叫那清冷禁欲的天下第一仙尊衣衫尽散。...
对视间,怀妄的呼吸渐渐凌乱。他垂着睫毛靠过来,额头轻轻抵在了兼竹额上,搂在兼竹腰身后的手隔着衣料似有灼热的温度穿透而来。
兼竹没有推开他,低声问道,“仙尊这又是做什么?”
接着另一只手覆在了他的脑后,修长的手指穿过墨色的发丝绕在了薄如蝉翼的发带间。怀妄指尖缠着那发带,想起了白天兼竹和何师兄的对话。
“不喜欢我送你的发带?”
兼竹笑了,“不喜欢我还成天戴着?”
怀妄唇角抿了抿,“嗯。”
兼竹近距离看过他的神色,“仙尊很在意?”
“你说呢。”怀妄又将他搂近了几分。他们此刻的距离相较先前过于亲近,但双方似乎都没觉得不应该。
昏暗的光线将滋长的情愫放大,怀妄这才知道自己并非克制禁欲之人。心上人在怀,便是仙人也会情难自己。
他的视线细细描摹着兼竹的眉眼,又顺着挺直的鼻梁落向微启的双唇。
呼吸交缠间,外面传来值夜弟子的说话声,接着有一人站起身来四下走动着巡视。
怀妄身形一僵,压着呼吸没再动作。
兼竹看他紧张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一声。他按在怀妄身前的手顺势揪住了后者的衣襟,稍一用力襟口便散开,银发自肩头滑落,丝丝酥痒。
搂在他腰后的手一紧。
外头那巡夜的弟子几步间已朝他们这方走来,衣摆擦过地面的草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怀妄嗓音低哑,“别闹。”
像是怕自己忍不住,他一手撑着床铺就要坐起来。上身刚离席,忽然被兼竹一把拽了下去,他对兼竹从不设防,这一拉整个人便侧压在了后者身上,“嗯…”
一声闷哼。
外头巡逻弟子的脚步停了下来。
帐篷里没有光亮,看不见里面的人影。弟子站在帐篷外两步之遥,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动响,似还能感受到灵力的波动。
他迟疑一瞬试探地开口,“仙尊?”
帐篷内,温度灼热。兼竹拉了一下,怀妄的唇离他便仅有半指节的距离。
兼竹抬眼看向他,四周昏暗的环境朦胧了他的眸光,外面巡夜弟子的身影映在帐篷上。兼竹没管那弟子,只看着怀妄,在巡夜弟子轻唤一声“仙尊”时,忽而朝怀妄轻轻一笑,闭上了眼。
怀妄心头猛地一撞,看着他那似默许的姿态,再无法抑制自己汹涌的情.潮,俯身下去——
帐篷外的弟子叫了一声没听见回应,只觉得灵力的波动并未停止,又叫了声,“师弟?”
然而帐篷内无人回应。
隔了层单薄的帐篷,那传闻中不沾情爱的怀妄仙尊正侧压在兼竹身上,紧扣着后者腰身将人搂在怀中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