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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前因后果全部交代清楚,兼竹摊了会儿又翻身起来。
怀妄跟着站起来,还心有余悸,“怎么了?”
兼竹看他恢复了那副黏巴巴的姿态,笑了一声说,“回家啊。”
虽说刚刚斩杀了天道化身,但天道依旧未被消灭,苍山总比外面安全。
怀妄立马啪地黏上来,“嗯,我们回家。”
兼竹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拉着人走出屋门。
外面是漫天星斗,夜里的凉风迎面拂来,半透明的发带在身后被吹得轻翩了一下。
兼竹拉着怀妄的手,忽然说,“你的两个名字,其实我更喜欢苍誉。”
怀妄面上一红,但手上越发攥紧,“你是因为名字才喜欢我。”
兼竹转头温和一笑,“当然不是。”
怀妄心底涌出些甜蜜,向来冷淡的面上难得浮出一丝笑意。
兼竹,“是因为脸。”
怀妄,“……”
…
毫不甜蜜的话题就此打住,两人出了院门,动身飞回苍山...
。
风声自耳畔呼呼刮过,兼竹思及这次天道亲自找上门来,便问怀妄,“你说他是为了报上次的仇,还是知道了我就是那把山河剑?”
怀妄忖道,“也可能是你离我太近了。”
兼竹,“罢了,不重要。反正都要打一架,管他是为什么。”
天道具体想做什么,以及如何对抗天道,都待他们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
他们速度很快,须臾便越过几大州到了临远宗外面。巍峨的苍山在夜色中透出隐隐约约的轮廓。
兼竹身形忽地一刹,沉声开口,“他知道了。”
怀妄跟着停下,转头看向他。
兼竹立在半空中,眼睫垂下。他脑海里重现出那日在沼泽地上,天道黑影被怀妄的心火烧灼,消失前声嘶力竭的那声叫唤:“兼……”
他那时只当对方是在唤自己的名字,现在想来,对方叫的应当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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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苍山,怀妄终于又蹭上了床榻。
但他不敢造次,只从后面老老实实地圈着兼竹。
兼竹大半夜没睡,一沾枕头就困,他闭着眼迷迷糊糊感觉后腰被抵住,便抬手拍了拍怀妄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要不你回你那榻上去,何必折磨自己?”
怀妄执拗地贴过来,“不折磨,不折磨……”
兼竹便不再管他,忽略了身后的异物感闭上眼睡过去了。
翌日起来,院里又照常温上了热粥。
兼竹穿好弟子服走出屋门,见状微微挑眉。
怀妄面上浮出赧色,“前夫的自觉。”
先前是他冷落了兼竹,在复位的前夕又跌回了前任的位置。这会儿二人重归于好,他自然要努力地把人追回来。
兼竹其实没怎么怪他,但看怀妄这般努力,也不好打扰他的兴致,便配合地由着他折腾“前夫剧本”,走到石桌边坐下喝粥。
米白色的粥熬煮得浓稠,面上甚至摆了两片“爱心”花瓣。
兼竹笑了笑,抬头对上怀妄羞臊期待的神色,“早膳也内卷?”
怀妄,“看你喜欢。”
一双长箸就轻轻拨弄了一下花瓣。想到昨夜那杯中清澈的茶汤,兼竹道,“不错,爱心花瓣是好文明。”
得了夸奖的怀妄眼底一亮。
兼竹喝过那花里胡哨的米粥便准备去上课。他起身却看眼前白光晃过,怀妄化作大白鸟落在他肩头,“我跟着你一起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
“要把前两天的补回来。”
兼竹好笑,“谁叫你总是想这么多。”
大白鸟自知理亏地蹭着他的颈侧。
…
载着前夫去到学堂,兼竹刚进门里面就蓦地一静。
现在都知道兼竹的前任便是仙尊,而且仙尊昨日还亲口承认:纵登临仙途,今生心中唯有兼竹一人。
虽然离了,但这和道侣又有什么区别呢!
艳羡、敬佩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兼竹回了座位,他淡定地坐下,前方许师姐“刷——”地转回头,眼中亮晶晶的,“师弟,嘻嘻嘻嘻~”
兼竹,“……”
“我早就站你和仙尊这对儿了,嘻嘻嘻。”许师姐笑容荡漾得像是龙舟窜过江面划开的水波,“不用...
在意别人的说法,师姐觉得你们最般配了!”
兼竹捕捉到关键词,“别人的说法?”
“嘁。不过是门中有些人眼睛红得滴血罢了。拿你的修为说事……哎呀你别往心里去,你这么小就到了出窍,步入合体、大乘也是迟早。”
“……”兼竹的嘴张了张,“多谢师姐鼓励。”
许师姐握拳,“加油!”
兼竹配合,“加油!”
旁观的怀妄,“……”
许师姐替他打完气又瞥到他肩头的大白鸟,正要如往常那般嬉笑,动作忽然顿住——等等,她记得此鸟疑似怀妄仙尊……
这想法一浮出脑海,许师姐立马紧张起来,不再同兼竹嘻嘻哈哈,端正了姿态坐回座位。
结束了和许师姐的对话,兼竹别看目光。结果扭头就对上了一旁两眼红红的何师兄——
后者神色疲惫,眼眶红得跟兔子一样。兼竹心头“咯噔”一声。
未等他开口,何师兄就“啪”地拍了下桌子,“师弟,你……!”
兼竹坐正,“诶。”
怀妄的目光落了过去。
却见何师兄红着眼、咬着牙,“第三部了,都写到第三部了你们才公开!你到底知不知道改小话本的工程量有多大?”
兼竹,“……”
怀妄,“……”
原来是连夜改小话本去了。兼竹心存歉意,正想要同何师兄道歉,肩头就好像有什么蹦了一下。接着神识里传来怀妄的声音,“第三部?什么时候出的第三部?”
兼竹:……
沃日,失策!
好在这时洞迎长老走了进来,准备上课。他干脆充耳不闻,端正坐姿转回头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怀妄心里着急,银白的翅膀忍不住“哗啦哗啦”地拍打。
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前方洞迎的关注。
洞迎看兼竹肩头又站着白鸟,而且这次白鸟异常地躁动。他虽然对兼竹和仙尊的关系有所耳闻——但如他这般文人风骨,怎么会因为这层关系就放任兼竹扰乱课堂纪律?
“弟子兼竹,把你的灵宠放回去。”
兼竹,“长老,他不愿意。”
洞迎严肃,“胡闹。”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看那只银白色的大鸟收拢了翅膀,长喙一张,落下一道清冷的声音,“洞迎,你讲你的。本尊不会碍着你上课。”
“……”
啪嗒!洞迎手中的书卷掉在了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