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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一周,陆听寒拿到了关教授出具的报告,一份证明时渊不会吸引怪物,一份证明他人形时不具感染性。
他要去找联盟主席柴永宁。
时渊对此很紧张,他问陆听寒:“如果他知道了我,会不会不让你指挥了啊?”
“柴永宁有权知道。”陆听寒披上外套,“我会说服他的。”
“真的么?”
“当然。”
“我还是很紧张……那你要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清楚,不会太久的。”
他们吻别。时渊目送陆听寒的飞行器消失在天际。
10个小时后,柴永宁和陆听寒进行了私下会谈。
陆听寒把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柴永宁震撼到一双浑浊老眼都快凸出来了,连吃了十几粒速效救心丸。
好在他见过大风大浪,听闻这难以置信的故事,花了几十分钟就冷静下来了。
他缓缓说:“陆上将,你有没有想过,他只要一发狂就能毁掉所有城市。你就那么确定他是值得信任的?”
陆听寒十指交叠于身前,白手套耀眼。他说:“我绝对相信他。还是那句话,联盟信与不信都没有意义。您太高估我们的力量了。他只要往荒原一跑,保管没有人能再看见他,想感染军队、毁灭城市也不过是几秒钟。我们甚至没有谈判的资格。”
他补充道:“战况如此,‘深潜’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柴永宁来回踱步,纠结到眉毛皱在一起。
他又说:“那你是怎么说服他的?你的筹码是什么?”
陆听寒:“筹码就是我自己。”他补充,“你知道古代和亲的公主吧,我现在就和亲过去了。自打认识我天天哄他开心,还帮他解开尾巴。”
柴永宁的脸色很精彩,良久后,憋出一句:“陆上将鞠躬尽瘁……”
陆上将确实鞠躬尽瘁。
武能运筹帷幄拳打怪物,文能献出肉.体稳住深渊,内外兼修,德才兼备,不可谓不是联盟栋梁。
柴永宁最后叹息道:“你留下几天吧,这是件大事情,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
陆听寒颔首:“正有此意。”
柴永宁犹豫片刻,问:“不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在末世兵权就是一切。柴永宁手无实权,说是被半架空了都行,陆听寒大可不用告知他。
陆听寒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战争,你也是我的战友。”
“……”柴永宁的眼中有什么情绪闪过,再次轻叹,“陆上将,我们好好讨论——就我们两个人,必要时加上关勋教授,这件事情不必再扩大了。最后一个问题,请你诚实地回答我,他对于你来说,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阳光明媚,穿过窗户落在两人的肩头,空气中光尘在舞蹈。
陆听寒的眼中依旧坚定,却比往日……柔和了,像是盛了天光的灰蓝海洋。
他说:“他是我的爱人。”
两天后商讨结束,柴永宁同意了陆听寒的提议。
陆听寒回到风阳城。
一路行过老旧的街巷,他来到了那僻静的住处。今天下了雨,天空灰蒙蒙的,他撑起一把黑伞回家。
刚开门他就发现时渊的球鞋不在了。
时渊出门了。
陆听寒给他打电话,没有回复。周围大多是无人的楼房,没多少去处,陆听寒顺着找过去,在离家80米开外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废弃的车站。
车站刚刚停用,没有乘客再过来,站牌和广告标语都没来得及拆,文字密密麻麻。一盏灯还亮着,白光刺破飘摇的雨幕,又落入水洼,被乱跳的雨点打碎。周围的废弃建筑被黑暗吞没,这么看去,好似天地间就剩下了这个小小的车站。
陆听寒看到那光辉之下,少年略微纤细的身子倚向站牌——时渊坐在车站睡着了。
陆听寒知道时渊为什么在这。
他临走前坐飞行器,就是从这方向离开的。时渊没想到,这次飞行器降落在另一个基地,陆听寒从完全相反的道路回来了。这一回,望夫时望错了方向。
这两日和柴永宁商议,再加上日常的指挥工作,陆听寒很忙,只来得及给时渊发几条消息。
时渊又一直担心自己会影响陆听寒,大概是太着急了,在家待不住,跑来这车站等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总来这里。
天地昏暗,冷雨潇潇。孤灯、废弃车站和沉睡的少年。
陆听寒站在雨中看了几秒,走过去——
他安静地坐在时渊身边,撑开的黑伞挡了雨丝和风。就这么坐了两分钟,时渊的眼皮动了动,含糊道:“嗯……?”
“是我。”陆听寒说,“时渊,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