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水剑没有飞回宿舍,而是一路向前,一直飞到玉镜湖畔。
经过这段时间的灵气复苏,峰顶长出了一片柔软的薄草。
君倏手一扬,几张狼皮从芥子袋中飞出,平铺在草地上,随即抱着诸长泱落地,将他压在狼皮上,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他吻得又深又急,一只手按在诸长泱的后颈上,上下地摩挲。
很快诸长泱的眼睛就泛起一层雾气,膝盖不自觉地曲起,难耐地蹭了蹭。
君倏松开他的唇,转而含住他的耳垂。
诸长泱的耳朵很敏感,被君倏一抚弄,不由得轻颤了一下,酒意慢慢上了头,耳朵和脸颊都热了起来,小臂不禁勾到君倏的背上,让他贴得更紧一些。
君倏的喉结上下滑动,发出黯哑的低喘:“一次……还有三百四十九次。”
夜还很长,他要连本带利……念头刚刚闪过,肩上突然被用力推了一下。
君倏对诸长泱没有丝毫防备,一下被推到旁边,仰面躺下,眉头顿时皱起,“你是不是想赖账,我不准……”
话到一半就没了声息。
因为下一秒,旁边的人就骑到了他的身上。
诸长泱膝盖分开,跪坐在君倏腰上,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两侧,上半身俯下,醉眼迷蒙地看他:“不赖账,这是利息。”
月色蒙蒙,湖畔的蔓金苔发出幽幽金光。
诸长泱的长发低垂,在君倏的脸上和松开的衣领间拂过。
君倏只觉浑身气血滚烫,心口“砰砰”狂跳,情不自禁抬起手,拂开诸长泱颊边的发丝。
正要再吻上去,忽然一阵轻风吹过,蔓金苔“簌簌”落入水中,一时间湖面金光艳艳,犹如火烧。
与此同时,一群栖息水边的梦蝶张开翅膀,在水面扑棱棱起舞,抖落一阵阵金粉。
金粉乘风飘散,与月光相映,落入湖边人幽深的眼瞳。
诸长泱忽觉目眩神摇,像是酒意侵袭,又像是情.欲所扰,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眨了眨眼,却见身下的人突然间有些不同。
还是冠玉一样的面孔,斜起的眉梢,薄削的唇,但线条却锋利许多。
不若平日那谪仙一般,出尘脱俗的样子,整个人透着一股可怕的煞气。
诸长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喊:“君倏……”
身下的人笑了笑,眼珠子变成血一样的红色,就那样直直地看过来,说道:“倏忽万年,好,以后我就叫君倏。”
诸长泱听得莫名,想要细想,但脑中一片混沌,只能讷讷地问,“你说什么?”
对方伸出手,拂开他颊边飘飞的发丝,郑重道:“朔回,你我便以水为约,万年后我们在此重逢。”
这句话像是某种密语,诸长泱心头蓦地一震,眼前突然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
古老的城市,往来的车马。
垂髫小童在街头巷尾嘻嘻哈哈地追逐,拍着手唱着不知从哪学来的歌谣,“城门有血,城陷为湖……”
“城门有血,城陷为湖。”一身煞气的黑衣男子扬起一把如冰如雪的长剑,随手抓起一只巨鼋,将这八个字刻到鼋甲上,“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你还刻人背上。”另一人语调无奈,“放过这只无辜的龟吧。”
黑衣男子皱了皱鼻子,把巨鼋翻过来仔细研究,得出结论,“这明明是王八。”
忽然间,画面一转。
洪水滚滚,大地开裂。
破碎的剑光划破长空,与撕裂苍穹的雷电纠缠在一起,鲜血溅上恢弘的铜门……
黑衣男子站在万顷浪巅,举着长剑,斩向茫茫浊水,“以我之剑,辟水之患。”
漫天的雷电炸响,落在长剑上,男子紧咬牙关,红色的眼睛如在泣血,“朔回,我不准你死。”
另一人说,“我不会死。”
几乎本能一般,诸长泱与那道模糊的声音一起,呢喃着开口,“参星之下,就是永泽。参星不移,我神不灭。”
“好。”男子回头看他,“朔回,你我便以水为约,万年后我们在此重逢。”
诸长泱颔首,与另一道声音一起说,“倏忽万年,溯洄从之,如此甚好……”
听到他的承诺,黑衣男子这才浮出一丝笑意,满身煞气随通天的惊雷散去。
剑光隐没,红色双瞳缓缓闭上,任由滔天巨浪将他吞没。
“君倏!”诸长泱心头一恸,神智猛然一清,从幻梦中惊醒过来。
再看眼前,哪有什么洪水电光、城门鲜血,只有那如画中走出一般,纤尘不染的谪仙人。
“又做梦了?”君倏见他神情迷离,知道他又进入了梦蝶编织的幻象,问道,“梦见什么了?”
诸长泱一怔,想要回忆,但脑中却已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好摇了摇头,“忘了。”
君倏却一脸怀疑:“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
诸长泱莫名:“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听到你喊我名字了。”君倏轻咳一声,结合当下的情景,有理有据地分析,“你一定是梦见那种事情了!”
诸长泱:???
等等,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君倏贴心地继续说:“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也经常梦到。”
诸长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