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泗泉没带谢璟回家, 而是半路去了一家银匠铺。
谢璟起初以为他来买什么,等到舅舅吩咐银匠端来一盘各色宝石、耳环让他挑选的时候, 才反应过来:“这是给我的?”
谢泗泉笑道:“是,打从你一来西川我就想着这事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谢璟哦了一声,低头伸出手指拨弄一下银盘上的宝石坠子,看了一会忽然问道:“舅舅,二当家说, 成亲了才戴这个。”
谢泗泉道:“瞎说, 你现在就能戴。”
谢璟顿了片刻, 道:“年底的时候,九爷会来西川。”
谢泗泉想了下, 就有些牙酸:“白明禹也来?”
谢璟:“嗯,我到时候带他……他们来见您好不好?”
谢泗泉心说不好, 但看着小外甥一脸期待,还是绷紧了表情一脸不痛快地点头道:“好吧, 他们既来了, 我做东, 请他们好好在西川玩几天。”
谢璟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一个笑,眼睛都亮了许多,他手指在银盘里挑选半天,还是没要这些, 抬头道:“舅舅,这些都太过鲜艳了,我想要个素银环, 戴着不碍事。”
谢泗泉立刻又让人去重新拿了一份儿。
一旁有银匠备下工具,但谢泗泉没让他碰,亲手拿了银针在火上烤过,准备动手。
谢璟微微歪头,道:“舅舅,等下。”
谢泗泉捏他耳垂一下,手感肉乎乎的,笑着吓唬他道:“怎么,现在就怕了?我还没落针呢。”
谢璟道:“能不能不扎在耳垂?”
谢泗泉奇怪:“为何?”
谢璟左边耳朵被他揪着,跑不了,只含糊道:“我那里最怕疼,你扎耳骨那。”
谢泗泉宠他,答应下来,抬手在耳廓那摸索一下,问道:“这里?”
谢璟这次很干脆地点头:“好。”
谢泗泉手上的银针落下,谢璟微微拧眉的功夫,他已动作迅速地穿针,只让谢璟疼了一下,很快就戴上银耳扣。
谢璟挑的素银环样式简单,环绕在耳骨半圈,扣住之后,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泽,像短兵开刃时的寒芒,锋利,但很衬他。
铜镜中,舅甥两人一前一后,谢璟端坐在前面,谢泗泉站在他身后微微弯腰,正凑过来端详。看了好一会,谢家主脸上露出满意笑容道:“不错,终于像点样子了。”
谢泗泉只当外甥喜欢素银,让银匠依样打了十几只这样的单只素银耳扣送去府上,带着谢璟心满意足回去了。
谢璟第一次戴这东西,耳朵上突然多了点份量,耳骨倒是不疼,只是不知道摸了什么药膏带了点薄荷的清凉。他伸手想碰,被谢泗泉拦住道:“现在不能动,过两天就好了。”
谢璟手就往下,自己轻捏了一下耳垂,左耳下面一点细小疤痕还在,那是他当年出水痘时留下的。
九爷常说,这是他身上的记号。
不知这次他身上多了一处记号,九爷还认不认得出。
回府之后,谢璟就被白家护卫接走,对方低声只说这边商号有事来找,谢璟立刻下了马车跟着去了。
谢泗泉立刻吩咐道:“胡达,你带两个人跟着一起过去,若有什么事也好帮忙。”
胡达答应一声,小跑追上去。
谢泗泉看着外甥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璟还未回来,谢泗泉也不好死皮赖脸一直等在谢璟的小院子里,转悠半天回去了。
徐骏在饭厅等他,桌上摆着谢泗泉最喜欢的雅鱼。
谢泗泉今日却兴致缺缺,连鱼骨剑都懒得找,只随意吃了几筷鱼肉。
徐骏问道:“怎么了,不是回来的
时候还挺高兴?”
谢泗泉吃醋吃到千里之外,带着酸意道:“璟儿跟白家那帮人跑了。”
徐骏给他夹菜,听见道:“你说白家商号?他们刚派了一个新掌柜来西川,今日一早就来求见,来了好几回了,璟儿去看看也正常。”
谢泗泉道:“哪里正常,他是我谢家少主,怎么就管起白家的事了?”
徐骏笑道:“这有什么,能者多劳。”
谢泗泉牙酸:“可我总觉得璟儿是白老九带大的一般,心里不甚痛快。”
徐骏实话实说:“不是你带大也好,北地白家规矩多,我看璟儿也是个规规矩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