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达低头,脸色变了:“有水!”
大墓里一路走来,没有任何防护,它本也不需要什么防护,因为它修建于江口地下,与一道地下暗河相连。
开启之日,也是它即将沉入水底之时。
石墓里,众人皆有不同。
柳如意蜷缩在墙壁那暗自落泪,而胡达等人经历过几次绝境,并不肯放弃一丝一毫希望,还在努力贴在石壁墙边探听上方挖掘的情况,水满满浸入,已淹没脚面,他们神情也显得焦灼起来。一旁的黄明游让人搬着他坐在石桌上,怀里抱着那些刚抢救出来的书卷金册,借着石墓里一盏昏暗油灯,手里紧紧抓着一卷在看,他看得极快,一目十行,手都在微微发抖,嘴中也不由自主念地飞快,这是他在专注背诵时才有的反应,甚至额头上都冒了细密的一层汗。
白明禹抱着白虹起坐在凤床上,盘腿把女孩儿拢在自己怀里,给她取暖。
白二问她:“姑姑,你还冷吗?”
白虹起有些发烧,她摇摇头,视线落在地面上一处微微发光的地方,问道:“那是什么?”
“哪里?”
“就在小谢脚边。”
白二看了一眼,起身过去小心捡起来,像是一个锦囊一样的东西,打开了之后光泽比之前更亮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微弱荧光,勉强可以照亮一寸些许的地方。白二拿回来,递给她道:“是小谢的一颗夜明珠,我以前见他戴过,他一直贴身收着,隔着锦囊看不清。”
白虹起接过,那一枚白色珠子滚到她掌心,暗淡自带微弱光泽,若不是这墓穴里的油灯太暗,并不能瞧见,只莹莹透着光芒。若是一般的夜明珠也就罢了,但这一颗白虹起实在太熟悉,她露出惊讶神色:“这不是我家中的宝物吗,奶奶前两年拿给了九叔,说是给未来东院掌家夫人……”
白明禹早就知道九爷和谢璟的事,他当年傻乎乎的还帮谢璟瞒着东院众人,各种掩护,直到后来才发现,这是全东院都知晓的事。
东院上下,九爷不在的时候,只听谢璟一人的话。
他的隐瞒简直毫无意义。
也正因为如此,白明禹下意识以为姑姑也知道,见她如此,有些怔愣:“姑姑,你不知道这事吗?”
白虹起:“知道何事?”
白二:“小谢和九爷那啥,在一块了,都好几年了。”
白虹起震惊:“……什么?!”
她是真的不知道,从未听到过一丝风声,只怕连她的祖母也只以为东院要多一位女主人。白明禹还在那小声替谢璟说好话,他和谢璟打交道时间最长,两个人见面虽也小打小闹过,但心里还是偏向谢璟一些。白虹起短暂震惊之后,也很快放松下来,歪头枕在白二肩膀那,半晌缓缓叹了口气道:“如今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是小谢,那就是他吧。其实我也想了,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未必有小谢这般周全,九叔待他不同,我早就能看出来,而且九叔看上的人,哪里有我们说话的份儿。”
白二:“小谢人很好,他中了菌丝魔障了,也只有喊九爷才
能醒过来一点。”
白虹起点点头,目光渐缓。
九叔待谢璟不同,她一直都知道,但谢璟对九叔的感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只怕比起九叔,只多不少。
她一边想着,忍不住抱紧了白明禹的胳膊,白二也搂紧她一点,在耳边低声哄道:“能出去,别怕,等出去之后,我带你去吃这里最好吃的鱼,鱼骨里还藏着宝剑,可好玩儿了。姑姑,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也带他来吃这里的鱼,带他找鱼骨剑……”
白虹起笑了一声,眼眶渐红:“好。”
他们几人在墓穴里守着,外头震动的次数减少,但挖凿的声音越来越大。
黄明游背书不止,期间短暂清醒过来喝了一点水吃了两口东西,看了四周,带众人挪到石床之上,连谢璟都一起搬过来,这会儿谢璟已有些陷入昏迷,胡达搬他过来的时候,他手握成拳状,指尖用力到发白。
黄明游道:“外面已经搬了救兵来,听声音怕是日夜都在挖掘,再坚持一段时间就能出去了。这里是最坚固的一处地方,即便是挖开也有上方石头挡着,不会有事,其余地方土太软,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众人答应一声,黄明游又低头去看书卷,水已经漫过脚腕地方,他怕书卷泡在水中毁掉,抓紧一切时间记住书中所写。
外面,府衙院中。
当初的水牛镇府衙已经整个被铲平,全部拆了,下面地基被挖出一个大坑。
此刻天色已黑,两个营的士兵正在此处挖掘,数百人忙碌不休。两边燃起火把,日夜不停,顺着府衙下面的地道整个儿拆开,生生用人里破开一道巨大坑洞。
水牛镇上的那些人被士兵控制住,有些乡民试图阻止挖掘,被捆绑在那,还有一些人被枪拦下,不许他们向前,也不许一个离开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