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绝脸瞬间耷拉下来了,皮笑肉不笑道:“找他干什么?”
盛焦及冠礼晏聆都没去,奚绝还以为两人终于闹掰不再联系了,没想到这好好的日子,晏聆竟然还要去找盛焦那晦气鬼。
晏聆不想说,见奚绝追问个不停,就当没听到,反问他:“你的表字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奚绝道:“你答应我不去找盛焦,我就告诉你。”
“行吧。”晏聆无所谓地道,“反正我往后还是叫你奚绝,也不必知晓表字是什么。”
奚绝:“……”
奚绝气得七窍生烟,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告诉他。
“眷风。”
寒处不留春,眷风不知绝。
***
今年乞巧前所未有的热闹,盛焦难得从獬豸宗堆积的杂事中脱身出来,行走在长街间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自从上次从晏温山回来,盛焦就一直将自己浸在獬豸宗中忙得脚不沾地,不想让自己有空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
……但犀角灯始终点燃着。
晏聆一次都没来找过他,甚至连句传音都没有。
这样让盛焦更加清楚,在他强行将那层窗户纸捅破时,两人之间就绝无可能了。
晏聆只想要按部就班的安稳生活,不会违背纲常伦理和一个男人断了袖——晏寒鹊和朝夫人也不会答应。
这样就好。
不给他任何回应,就让这段感情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让彼此都难堪,已是盛焦所能想到的……
最好的结局。
中州城热闹非凡,盛焦孤身一人行走其中,却只觉得更加寂寥。
这时,耳边隐约听到个熟悉的声音,盛焦疑惑地回头,就见奚绝正缠着晏聆,嘴中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
“……记住,我绝对不允许你再和盛焦接近。”奚绝沉着脸道,“你都不知道那厮对你怀有什么心思?”
“什么心思?”晏聆停下步子,道,“他喜欢我的心思吗?”
奚绝一愣,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抓住晏聆的肩膀,怒气冲冲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了?还是对你做了什么?!他娘的禽兽啊!我要砍了他!”
没想到刚结好的本命剑就有了用武之地。
晏聆一把拉住怒气冲冲的奚绝,不高兴道:“他没有对我做什么,盛焦好得很呢,你不要掺和。”
“我掺和?”奚绝冷冷道,“你知道他对你抱有那种心思,也不觉得膈应排斥吗?”
晏聆说:“完全不觉得。”
奚绝:“???”
奚绝嘴唇哆嗦个不停,不可置信看着晏聆。
晏聆不排斥盛焦的感情,难道……还乐在其中吗?!
奚绝宁愿晏聆是个玩弄别人感情的混账,也不愿意看这白纸一张的“雪莲花”主动跑去和盛焦勾搭。
还不如一剑杀了他!
奚绝抖着手指着晏聆,突然火冒三丈地拨开人群就跑。
晏聆忙道:“哥!”
奚绝的声音从人群中大声传来:“我绝对不会答应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死都别想让我同意!”
晏聆:“……”
周围所有人都朝着晏聆看来。
晏聆臊得脸都红了,赶忙埋着头快步往前走。
脸都被奚绝丢光了!
晏聆还没走出那炽热视线的包围圈,脑袋突然撞到一个人身上,惊得他一蹦,赶忙道歉:“抱歉,我没看见。”
话一说完,后知后觉一股熟悉的味道幽幽传来。
晏聆心间一跳,茫然抬头。
正好对上盛焦温柔如水的视线。
晏聆一呆:“盛、盛焦?”
盛焦垂在身侧的手在袖中紧握成拳,他努力保持着淡然,笑着道:“好巧啊。”
“对,很巧。”
晏聆干咳一声,耳根悄摸摸红了,他感觉身后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赶忙抓住盛焦的手落荒而逃。
两人终于从人群中逃出来,跑到一处桂树下晏聆这才安心。
盛焦的视线始终注视着他,见他满脸心虚,笑了笑道:“最近在忙什么?”
他率先打破平静,想表示自己没听到晏聆和奚绝说的那番话。
但晏聆不谙世事,不想逃避问题,做足心里准备抬起头看向盛焦,干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不找你的,只是被、被吓坏了,想要认真想一想。”
盛焦呼吸一顿,如果不是怕他听不到,他甚至想无声说话省得把一惊一乍的小兔子吓跑。
“那你想好了吗?”
晏聆轻轻一点头。
盛焦耐心等着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对你是不是倾慕。”晏聆小声说,“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无论做任何事都行;其他好友做的事我无法忍受,但你的我就能接受;只要想你……我就会很欢喜。”
他不知道这到底叫不叫思慕,还是他和盛焦相处太久而产生的一种习惯。
晏聆之所以想这么久,就是怕把这两种感觉弄混。
盛焦柔声说:“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
晏聆注视着盛焦的眼睛,突然道:“……然后我今天突然想明白了。”
盛焦一愣。
“日久生情。”晏聆像是想给自己点勇气,闭着眼大声嚷嚷道,“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倾慕!”
盛焦:“……”
盛焦没忍住,突然笑了出来。
晏聆脸都红了,讷讷地说不出话。
盛焦往前一步,将几乎掐出血痕的手伸开,轻柔把晏聆拢在怀里。
桂香扑鼻,混合着令人心安的清冽。
明明头顶这棵桂树并未绽放,晏聆却恍如坠入一堆桂花中,令人沉醉。
苦难和生离死别从未有过,少年一捧热忱爱意干干净净。
只愿永无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