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打个赌?”黑水问。
白蝉没有从对方构建的蓝图中找到快乐,却似乎从黑水的愚蠢中找到乐子:“说说看。”
“如果我成功逃脱游戏的掌控,你就来给我当打手。”
白蝉摇头:“不划算。你赢了我失去人身自由,你输了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黑水突然变得聪明许多:“你等等。”
他打捞了几具河里地白骨,开始打造一个匣子,黑水对此很上心,到最后白蝉罕见的有了一分兴趣:“很坚固,准备用来储存什么?”
“魂魄。”话音落下,黑水当场割裂了一部分阴气,整间办公室顿时阴风阵阵。
祈天河看到很多黑色的小点试图逃离,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一转,周围连藏身的柜子都没有。百般无奈下只得冒险,挂在窗外躲避被捕获。
屋内不时响起尖锐的嚎叫,听得人头皮发麻,祈天河手死死抓住窗沿,逐渐感觉到体力不支,过去一段时间,里面的声音渐渐降低。他尽量降缓心跳,实在没忍住朝下看了一眼。
万物缩减成模糊的黑点,和万丈深渊也没太大差别,楼上风大,剐蹭的皮肤生疼,这还是小事,每当一阵风吹来,他的身子难免会被刮得倾斜。
除了闭眼祈祷让风停,祈天河什么也做不了。上天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唤,风终于小了,他松了口气,肌肉微微放松……一抬眼,窗台上趴着一个黑影正冲自己咧着嘴笑。
祈天河一惊,手指一抖,整个人向下坠去。
这个姿势失重感格外强烈,半空中他勉强睁开双眼,看见一张黑色的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就被打捞了回去。
“差点逃了一个。”黑水自言自语。
祈天河被捏成小圆点,一把按进匣子里。
黑水又对白蝉说:“一旦我消失,这盒子会自动打开。问题在于依照你的力量,想要强行破开也可以,必须找个办法杜绝这点。”
白蝉眯了眯眼,魂魄所代表的力量是不同的,蕴含着一部分副本赋予的法则。拿到手也算是一张底牌,使用的好未来或许会派上大用场。
他没有料到黑水会如此舍得下血本。
白蝉手指敲了敲桌面,突然定格在虚空中的一点,口中吐出一个‘禁’字,空气随之产生波动,单独隔绝出一个空间。
“可以存放在这里,血液,咒语……开启的方式由你来定。中途一旦强行破开,里面的东西便会瞬间被禁制的力量毁灭。”
黑水同意了这个办法,除了祈天河,谁也不知道他将盒子放进去后定下的打开方式什么,包括白蝉,当然后者是有契约精神不屑偷看。
黑暗中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祈天河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原以为和先前一样,景象不停扭曲,再一睁眼又是另一个时间段。然而等来等去,他开始靠数数计时,数过几万声后,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饶是祈天河,这时也感觉到了一些慌张。
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匣子如同钉死的棺材盖靠一人之力难以撼动。若不是靠着时时做心理疏导,祈天河早就要疯了。
漫无边际的等待中,他突然想到蝉鸣前员工说得话:内心不坚定的人,灵魂会在第三次蝉鸣中被湮碎。
一旦自己的神智消磨迷失在匣子里,那可能就真的消失了。
“魂归……”
祈天河靠在冰冷的内壁上,琢磨着如何才能逃脱。不知又过去多久,他突然想到一种恐怖&#30
340;可能性……难不成要一天天等下去,直至时间从过去流到未来?
……
祈天河被黑暗围困折磨的时候,鹦鹉正像个走失孩童一样迷茫地站在电梯口。
电梯门开,它迈开爪子走进去,上至十八层回到办公室。
鹦鹉在犹豫要不要变成人形,动物状态下白蝉给自己设置了记忆节点,脑子里只能装下一点事,并且会淡化很多从前的记忆,只有这样才能瞒过游戏。
中高难度副本还能用玩家的身份浪一浪,但【蝉鸣】本身就是属于他的副本。一旦变回原来的样子,将会立刻被游戏捕捉到踪迹,副本通关前便无法再回到鹦鹉的状态帮助祈天河。
几番权衡,为了调用更多的力量,鹦鹉依旧准备变回去。
白光闪现,椅子上除去尾巴不过巴掌大的鹦鹉消失不见,变成了一个长发男子。
他的穿着和平时有着很大变化,没戴鸭舌帽,休闲的穿搭替换为西装革履,俨然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总裁模样。
白蝉变回人后,第一件做得事便是在蝉鸣营造的波动中寻找祈天河的踪影,然而一无所获。
第二次寻找时,他甚至看到了巫将,对方正处在虚假的幻境中,幻境中祈天河逼他认贼作父,叫干爹,才肯同意将手下人交给巫将,同时祈天河劝说自己签股权转让书,让巫将成为新的副本BOSS。
白蝉匆匆看了一眼,继续搜寻目标,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不在虚假的幻境中,”白蝉蹙眉:“那就是在真实当中。”
这不是一件好事,意味着被游戏发现了端倪。
虽然最后两层无规则限制,但蝉鸣却是副本所设置,明显单方面加大了针对祈天河的难度。
“会在哪里……”他站起身。
平静的双目中隐藏着一丝迫切,白蝉很清楚一旦在真实的时间节点中迷失,会产生什么后果,每多耽误一刻对于祈天河来说或许都是一种折磨。
他能在幻境中唤醒一个人,但要亲自去真实的节点找人绝对会被游戏禁止。
白蝉将目光放在了幻境中的巫将身上,逐渐有了决定。
……
巫将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假象,可惜暂时想不出能逃脱的办法。
前方突然出现白芒,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想得到你要的,就顺着光源往前走,找到祈天河,告诉我他的位置。”
余音犹在,巫将听后神情复杂……开后门到这种境界,是不是有些离谱?
另一方面对方给出的条件确实不错,仅仅是找人,这笔买卖十分划算。
光源的尽头是一片昏暗,道具在这里拿不出来。同时巫将感觉到周围环境在拼命把他往外推,步伐完全无法迈进。无奈巫将只能用最原始和最危险的法子,低声喊道:“祈天河?”
呼唤沉入了黑暗,巫将也渐渐被排斥要离开这方天地。
“告诉他……”黑暗中终于传来一道声音:“是……”
祈天河想说什么,却被无形的力量禁锢,无法说出那几个关键字,
语气快要弱得消失:“算了,你告诉他人生若只如初见……”
下一刻,巫将彻底被驱逐离开这片地方。
……
十八层,只有一个人有资格上去。
祈天河现在能否活过三声蝉鸣都难说,巫将作为最先清醒的,考虑要不要上十八层。
容不得他多思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只有一句话:“上楼。”
办公室里很冷清。
巫将从来没有想过会和白蝉在这种情况下碰面,之前对方以玩家身份出现的时候,存在感不算太高,现在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剑,平静的外表下满身戾气。
“人呢?”
巫将没有说话。
白蝉和祈天河关系匪浅,假设知道祈天河出事,白蝉情绪波动下很可能会大开杀戒。
想到这里巫将神情一冷,寻找脱身之法。
白蝉却没这个耐心继续等下去,掌心已经有幽幽鬼火浮动。
见状巫将皱眉,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一片死寂,白蝉的身体微微僵直在那里。
巫将后退一步,准备好防御道具,用来应付接下来对方因为陷入绝望失去理智的状况。
“蝉鸣三声,魂归……”白蝉却在这时轻声呢喃了一句,闭了闭眼不知想到什么,立时挥了下手,当年存放魂魄的白骨匣子浮现在半空中。
那条河流的魂魄附在了婴儿身上,和消亡不同,所以这么多年匣子还保持着最初的状态。
“臣服,还是死亡?”
匣子应声而开。
黑雾凝聚出实体,祈天河处在晃神的状态中,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看手脚:“我出来了?”
白蝉终于松了口气,颔首:“先前我考虑过匣子,但不知道当时那条河选了什么作为开启方式。”
祈天河没好气道:“那蠢货还自称是咒语,我原本想直接让巫将传递这句话,结果被禁言了。”
相视一笑,祈天河庆幸:“还好你能理解。”
白蝉:“人生若只如初见……”
祈天河挑眉:“臣服,还是死亡?”
低沉的笑声飘荡开,身后巫将拿着防御道具不知所措,就像是在看两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