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莫要把我当傻子!”果冻泥炸成刺猬状,无数绿色小刺手一抖一抖,气到破音,“你们说这是一品灵树,就是一品灵树??”
简欢轻叹一声。
她伸手,戳了戳它,像戳进一团软软的沙:“哎,你看看后边。”
果冻泥朝后头看去,除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就没什么了。
“我和沈寂之就住在那。”简欢神情哀伤,“你觉得,住在那的我们,买得起二品灵树吗?”
地果灵:“……”
简欢语气轻柔,看着它的眼睛很亮:“我们还指望靠卖你的果子住好房子呢,你却指望我们给你买二品灵树?”
地果灵:“…………”
“乖哈。”简欢,“好好结果子。”
地果灵不想说话,它再看了眼那破房子,再看了看它的,呃,它的一品灵树,好像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其实仔细看,也还是不错的,至少能看出是棵树。
地果灵自我安慰一通,没精打采地蹦到一品灵树上,顺着枝头往根钻去,遁进土里,消失不见。
简欢跟着蹲下,伸手把一旁的土往根部合拢,再拍了拍,歪着头仰看沈寂之:“可惜,它一年只结一次果。”
稀疏的树前,藕粉色衣裙的少女抱着双腿蹲在那。
皎洁的月光轻轻打在她的脸上,她细而浓密的睫毛因此被笼上一层银霜,像发光的翼羽。
“能结就行。”沈寂之静静收回视线,遥望对面隐在暮色中的群山,半晌道,“快天亮了,歇罢。”
话音一落,他转身朝前方木屋走去。
-
玉清派的藏书阁在符堂不远处,烫金的牌匾四处是栩栩如生的木雕。
藏书阁共有三层,内有洞天。书卷按剑修、符修、炼器等依区域摆放。
里头布置显得有些旧了,彰显着此处的岁月漫长。
玉清派延续近万年,这里不知有多少弟子来过,读过,又走了。
人,来来去去。唯有架上的书卷,始终如一。
古书向来有股很独特的味道,淡淡的油墨混杂着些许林木的气息,让人无意间静下了心。
简欢从藏书阁外进来,顺着木梯拾级而上,到了二层。
二层的北侧,都是符阵相关的。
羽青长老给他们讲的符术大全,只是基础。
各种符术的搭配,甚至还有些技巧,就要自己找书学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嘛。
“简欢,这里!”角落的桌上,姜棉举手示意。
简欢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抱着在姜棉对面坐下。
她翻开书页,认真看起来。
距离齐婉的事,已过了近一月。
这一月来,简欢要打坐修炼,要上符课,要看符书,要画符,要学各种法术,忙得脚不停蹄。
玄天镜上的回头客也越来越多,简欢如今已从接单画符,变成了另一种方式。
她每次集齐一百张符,就发条消息。
【钱多多有符:今日一百张隐身符,全要优先,临仙城自取优先。今日十个炼器名额,仅限临仙城。】
基本不出一炷香,都能出掉。
她和沈寂之的钱包,在稳步增长中。
简欢唇角微扬,看了眼窗外。
几棵高大的银杏树,在忙碌的日子间,已不知不觉悉数黄了。
午后的阳光洒在银杏树上,一片耀眼的金灿灿。
她远眺片刻,继续看书。
这是一本讲各种符修小技巧的书。
书中提到,只有金丹期的修士才可以在天地间画符成阵。
...
不过,若特殊情况,金丹期境界下的修士,也可将自身血迹染抹在武器上,强行成阵。
还有,将传送符叠画在沾染人气息的物品上,再稍改传送符,便可以找到那人。
下面这条,就是之前羽青长老教过她的。
估计羽青长老当年,和她差不多年纪的时候,也坐在这,翻过这本书罢。
简欢一一将剩下的几本符书看完,边看便在空本子上记下有用的。
做完这些后,窗外的天早已暗沉。
对面的姜棉留下张纸条,说她用膳去了。
简欢伸了个懒腰,从芥子囊里拿出一颗辟谷丹,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然后她慎重地把其他书往旁边一挪,留出一大片空地,从芥子囊拿出一卷画轴。
画轴是简欢在临仙城的街角小店里淘的空白轴。上方已画好了大半,是她东半坡的山间宅院布局平面图。
从大门进去,先见影壁,左拐屏门到种满灵竹的前院,前院过垂花门和游廊,进到内院。内院里种满灵花,是正房。正房两边各有耳房,和东、西厢房,
正房侧后边,是后院。她想在院里挖湖,养一池锦鲤,再来几座假山,建个湖心亭。
木屋中,烛火静静燃烧,昏暗的光笼在房内的二人身上。
沈寂之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这卷画轴。
简欢就蹲在他身侧,充满期待地问:“沈寂之,你说这一套整下来,我得准备多少灵石?”
沈寂之思索片刻开口:“看你用料是要上等的,中等的,还是次等的。不同等次,价格自然不同。”
简欢蹲得腿有些麻,索性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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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支着脑袋:“我觉得我升个金丹是没问题的,金丹期寿元可达五百岁。若我再不小心升个元婴,就能活几千岁。化神更不得了,万年有得好活。那我要住这么久,怎么也得——中等罢?”
她本想说上等,但想想还是算了。中等足矣。
沈寂之告诉她:“你升元婴,就能当长老。玉清派会给长老发宅院。”
简欢:“那我不能有两套房吗?”
沈寂之:“……”
简欢:“我那好友宫飞鸿,你还记得罢?家里很有钱那个。”
沈寂之:“嗯。”
简欢:“他就租了个长老院在住,我问了下,一年租金三万灵石。”
她目露向往之色:“到时候我也把长老院租出去,这里我自己建自己住。”
沈寂之把画轴还给她:“哦,那最少一百万灵石。”他着重强调‘最少’二字。
简欢:“……”
她又把画轴给他打开,倾身过去,指着正房问:“那这个呢?我先建正房,要多少?”
沈寂之看了眼:“最少五六万。”
简欢默默看向他,忽而凑近,眼睛一眨一眨,带着企盼之色:“沈寂之,我能不能插个队?你先还我的呗。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沈寂之眼皮微动。
他看着她,伸手,把她脑袋给按了回去,拉远两人间的距离,慢条斯理吐出两个字:“不能。”
简欢无法理解,碎碎念道:“为什么?你看,我们同生共死,算是好朋友了罢?你先还我这笔怎么了?”
沈寂之把画轴扔进她怀里,语气很平静:“下笔债的债主一直在催,我和他约好三日后还。还完后,我便身无分文,你插队有什么用?我给你写张十万灵石当十万灵石吗?”
简欢嘴角微抽:“……倒也不必。”
她又不是地果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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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是九月十五,玉清派雷打不动的休沐之...
日。
沈寂之昨夜便出发离开了门派,去还他的第二十笔债。
简欢将终于赶着画完的一百张符在芥子囊放好,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秋阳温润,木屋前的灵树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原先枯叶已悉数掉落,光秃秃的。
但走近细看,明明不是春日,枝头却有浅浅的小嫩芽冒出来。
还好灵树本就脱离在四季生长周期外,否则若是被人看到了,还真不好解释。
简欢比划了一下高度,一月前树和她差不多高,但现下,树已经比她高了一根食指的长度。
嗯,它比她长得快,简欢很满意。
她蹲下来,对着树根嘱咐:“果子,我下山了哦。你别跑出来,小心被人看见。”
土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和沈寂之有完没完!他昨晚走前也让我别出来,你一大早也来说!你们能不能被吵我睡觉?我不睡觉,我怎么结果子?”
简欢嘀咕:“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