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指尖离枪柄只有一步之遥,下一秒——
一只雪白的鞋子踩上了他的手。
工藤理绪弯腰捡起枪,握住枪柄,枪口直抵他的脑袋。
尾藤彰低声笑了起来:“正义的警官小姐现在是打算杀人泄愤?”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形势?”工藤理绪似乎非常惊讶,她指了指自己脖颈上那一圈触目惊心的淤青勒痕,“看见这个了吗?现在不管我是想折磨你、虐待你、还是开枪杀了你——那都是正当防卫啊。”
淤青勒痕让她纤细的脖颈看起来越发柔弱,配合那张美到极点的脸,真是楚楚可怜。
他沉默片刻:“……你就不怕被指控防卫过当?”
似乎是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有趣,工藤理绪微微偏了偏头,笑了起来:“死人怎么会说话?”
尾藤彰不再说话,因为他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
情况没有按照他预想的进行……真是该死!这个女警官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对这种情况,她不是应该先想办法挣扎和他搏斗个几十回合,劝他放下屠刀改过自新,再尝试用手铐铐住他把他送进监狱伏法吗?迂腐无能的警官们面对罪犯时总是懦弱得可笑,他们就算牺牲自己也通常不会愿意背负上一条人命的,他对此再清楚不过了……所以身为警官的她怎么能直接开枪呢?她难道就不怕开枪会直接误杀他么?她竟然还在可惜刚才没有杀死他!
这个疯子!
“如果来这里的是我的同事——精通格斗的男警官——你还会试图把绳子套在他们的脖颈上吗?想必不会哦?应该会逃得比谁都快吧?”她语气冷了下来,“那么为什么敢对我、敢对孩子们下手?柔弱的小孩子和女性比较好欺负吗?”
“来,拿出你勒住我脖子时一半的勇气来啊,别看到枪口就认输嘛。”被枪击中的手腕被她狠狠踩在脚下,工藤理绪却仿佛毫
无所觉,语气轻飘飘地说,“不会是害怕了吧?说实话,对你这种人我实在没什么好客气的。比你还穷凶极恶的变态我见得多了,多的是在法庭上被宣判死刑后瞬间崩溃的。你说奇不奇怪?你们这种人总是这样,能毫无愧疚地夺取别人的生命,轮到自己时候却很少有人不痛哭流涕的……怎么?在你们心里自己的生命难道比别人的更珍贵吗?”
她说对了。
他想。
就算拿着枪她也仍然是病弱的女警官,浑身都是破绽,从力气上来说她更是不如他,最多不过放几句狠话,在他看来她纤细的脚踝简直能被他轻松捏碎,她整个人也能被他轻易撂倒,所以他也顺理成章地轻易握住了她的脚踝——
“砰——”
另一只完好的手瞬间脱力,肩膀处血流如注,剧痛让他眼前冒出了无数的雪花。
“都让你老实一点了。”工藤理绪声音淡淡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为什么就不能配合一下呢?真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汗水打湿了后背,疼痛融进了血液,在他漫长的犯罪生涯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和“后悔”是种什么样的情绪。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是真的会杀了他。
工藤理绪把玩着枪,她俯下身,正想再说点什么——楼梯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微微一怔。
……
枪声再一次响起。
松田阵平闻到了血腥味,循着气味,他来到了七层与六层交界的楼梯处。
然后就被撞了个满怀。
撞进他怀里的工藤理绪紧紧抱着他,泪盈于睫,似乎是害怕到极点也无措到极点了,脖子上还有一圈淤青勒痕,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弱可怜。
楼梯上还躺着一个中了好几处枪伤的男人,松田阵平随意看了几眼,就知道那些伤口全部都没有瞄准动脉的位置,这种出血量根本不会危及生命。
发生了什么也很好理解了,凶手想勒死工藤理绪,她为求自保不得不开枪反击,可即使是害怕到了极点,她也还注意着开枪的位置,没有想要他的命……
松田阵平垂眸看着怀里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女孩。
工藤理绪还是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