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洺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紧跟着飞快甩开他的手,从沙发上跳下去,一溜烟就溜走了。
除了浓郁的食物的气味,岑洺也在Alpha身上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危险感。
两人最初见面的时候,晏煊就以这种眼神打量他。
太奇怪了。
他没敢回头,心脏砰砰跳,忙不迭进了房间。
恰好这时候手机又收到了新来电。
打电话的是无限流女主,裴优。
“你回家了吧,没事吗?”
裴优的声音很紧,像是非常着急。
“没事,怎么了?”
“晏煊在你旁边吗?”
“他在客厅呀。”
“小心他,”裴优飞快说道,“他有问题,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他?”
岑洺怔住。
“晏煊虽然也在帝大,但他和柏家那些贵族在很多意见上不同,唯一相似的大概就是今天通过的法案吧。”
“难道他们是政敌吗?”
“你这么说也差不多,不过他们现在还是学生,没那么激烈而已。”裴优啧了声,“算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你不是贵族出身,多半没什么危险。但是最好别在他那儿待着了,我想办法把你弄到我这里来。”
“为什么?”
岑洺很诧异。
这人是无限流女主,怎么关心起工具人配角了。
裴优那边卡壳了几秒,良久,他才说:“因为只有我们是玩家。”
这个理由,好像也可以理解……
“哦。”
“对了,到时候干脆和我去找找那个外来的神明吧,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西方出现的半人形神明,「战争之子,被太阳神赐福的伊赛斯」。他很可能也是个切片。”
“你检测过了……等等,今天的柏鸿礼你已经确定是切片了吗?”
“他们两兄弟都是,你旁边那个也是,谁知道这么多,哦,帝国大学还有一个年轻贵族也是,叫周什么来着……神明的情况我不清楚,只是猜测,因为他的人形外表与我之前的一个切片很相似。你上网就能看到那段「伊赛斯现身的ps视频」,其实是真的,不是P出来的伪造录像。”
裴优啧了声。
“呃……”岑洺被这突如其来的无限流碎片剧情搞得懵了。
【……】
周良霁,柏家兄弟都是切片吗?
他放下电话,打开社交软件,网上除了今天的事件之外,就是被圣教会称为异端的神明伊赛斯的视频。
尽管视频已经被定性为伪造,但依然引起了很大争论,因为伊赛斯已经有了大批信徒和完整的信仰学说。
视频里的男人身材高大,肌肉完美得犹如希腊雕像,强壮而有力,身着单衣,屹立在沙漠里,镜头一直在晃动。
然而男人的面庞被拍得很清楚,淡漠、高高在上的一张俊脸,蜷曲的长发和瞳色都是璀璨的金色,看起来有股蛇似的冰冷感。
不像人类,像冷血动物。
岑洺在看到视频里伊赛斯的外表时,也吓了一跳。
“这个人长得好像……”
【谁?】
“呃,我前男友。”
——
“我刚和他分手没多久啊,怎么会在视频里见到金色版本的他。”岑洺满头问号,“伊赛斯到底是谁?如果他也是裴优的灵魂之一,按照这个逻辑推理,我身边所有人都是前男友的切沫了。”
【这是什么展开?】
系统快要昏迷了。
岑洺反而来了兴致。
他得观察一下这些人究竟是不是他前任……或者说,他的前任也是一块碎片?
难道他和前任都进了书中世界吗?
“这个猜测有点恐怖,宿主。”系统叹气,“我得想想怎么解决。”
次日,又是帝国大学的周一。
岑洺因为昨天的发现而思考了一晚上,夜里也没睡好,他起晚了,醒来时发现房子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了。
他疑惑地拨了个电话给晏煊,然而显示关机。
【会不会已经被捕了?】
岑洺还未回答,门口传来了响声,十来个保镖模样的Alpha鱼贯而入,恭恭敬敬地朝他躬身,为首的解释道:“是柏二少爷请您到医院去。”
他想到那个蓝头发犯病的Alpha可能也是自己前男友,就有点恍然,何况柏二对他发表过一些嗳昧言论。
到了医院,岑洺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
柏羁远一头蓝发,坐在床上,看着优哉游哉的,见他来了,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唇钉和纹身格外醒目。
“你又易感期了吗……还是说你的易感期还没过,是不是哪儿不太好?”
岑洺眼中浮起疑惑。
“只是不舒服了,很想见你。过来这里坐。”
柏羁远朝他勾了勾手指。
“我也想见你。”
说话时,岑洺仔细地望着他,目光专注,越靠越近,伴着这种打量,慢吞吞地几乎与柏羁远贴在一起。
岑洺给人以柔软单薄的印象,柏羁远知道他时常有些一点就着的脾气,在周良霁身边的时候就这样了,他以前长久地观察过一段时间。
岑洺坐到他身边,湿漉漉的琥珀色杏眼望着他,T恤衣领里细白的后颈让他像一只待宰的雪白羊羔。
他没发现正在被打量,而是轻声在Alpha耳畔说:“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啊?”
岑洺想套套话,说不定柏二知道些什么。
“嗯?你猜。”
“这我怎么猜。”
岑洺还没嘟哝完,忽然身上一沉,被倏然靠过来的柏羁远的身体压住了,两人都往床上倒,他手忙脚乱想推开身上的人,又瞥见柏羁远手上的输液管,没敢动,于是被男人搂着压在一团柔软的杯子上。
消毒水的气味很浓,混杂着食物的香气。
柏羁远笑着说:“可能在梦里见过?你今天怪可爱的……我都忘了刚才想问你什么,噢,想起来了,你昨天为什么穿着女巫装裙子?”
“那不是女巫的衣服……你给我起来。”岑洺脸一红,推了柏羁远几下。
“我易感期异常,你在我身边会好一点。”
“真的吗?”
“骗人没意思,本来想和你一起去万圣典礼的,因为这事没去成。”柏羁远语气遗憾。
说完,他轻快地在岑洺脸颊上吻了一下。
这个吻带着点唇钉的冷硬感,但一下子让岑洺又觉得饿了,然后才觉得不好意思。
他望着柏羁远的嘴唇,骤然有些异样的本能感。
身为魅魔,他应该……亲下去?
吃掉人类对他的欲望。
引诱人类。
……
门骤然打开了。
岑洺恍惚着从刚才的异样思索里醒过来,转头一看,又见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
柏鸿礼静静看着这边,浑身毫发无损,如往常那般衣着考究,戴着昂贵的钻石腕表,踱步走到了床边。
病床上有两个人。
岑洺正被身前的高大男人摁在床上,仰躺着,衣服已经弄乱了,宽敞的领口、衣服下摆漏出一截雪白皮肤,他漂亮的脸上表情只有疑惑和诧异,看起来仿佛被恶劣欺负了还不知情。
“我以为你不在这里,昨天的意外……你没什么事吧?”
“昨天没事。”柏鸿礼说着,也坐到床沿,“现在有了。”
他眼底泛起复杂的神色,看着自己的双生弟弟搂着岑洺,但又将那种微妙的情绪压下去了,恢复到压抑的平静里。
岑洺仰面躺着,又想坐起来,柏家兄弟一人一手,将他从床上扶起。
左边是蓝发双生弟弟,右边是沉稳的双生哥哥。
一左一右,岑洺左顾右盼,忽地意识到这两人可能都是自己前任的一部分。
奇怪的世界。
房间里气氛沉默,两个男人都垂眼看着他。
少年白皙的双手,被两个人把玩着,一轻一重,Alpha微高的提问也透过皮肤相触的地方传过来。
岑洺这才回了神,察觉到了某种怪异感。
太平静了。
柏家兄弟甚至很少出现在同一场合里……
现在,两个男人都垂着眼帘,望着他的脸。
岑洺心生警觉,眼神闪躲地掀开被子想下床,但被两人同时挡住了。
双生子之一问他:“怎么一脸害怕?你本来就不止有一个主人。”
另一个人也静静看着他,垂眼问他:“魅魔一般多久进食一次?”
病床上的岑洺登时蹭蹭往后躲,一脸莫名:“走开,我才不要吃你们。”
“说不定被吃掉的是你呢,岑洺。比方说被骗进一个满是圣纹的房间,墙壁、床上都是圣教会的图徽,恶魔躺上去动弹不得……任人摆布,被拔了牙齿,被强行要求每天穿着圣袍忏悔,尾巴只能藏在衣袍里,谁也见不到。”
柏羁远继续说。
怪异的是,柏鸿远只是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也不阻止。
岑洺咬着嘴唇,眼神不由自主地躲闪,他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怕了——柏家是圣教会的支持者,对他这样弱小无助的恶魔,还不是随便就处理掉了。
柏家兄弟是想把他囚禁在圣纹房间里吗,这样有什么好处?他想不明白。
岑洺越想越觉得奇怪,恰好眼前朝他伸来了一只男人的手,干净、骨节分明,柏羁远的手,指尖碰到他的脸颊,温热的。
他吓得一躲,往后退时又撞到柏羁远怀里,前面又是面无表情、垂着眼帘注视他的柏鸿礼。
“因为外面很危险,你身边那些男人对你不怀好意……比如昨天你约会的两个Alpha。”说话的是柏鸿礼。
他的手心已经贴着岑洺的脸颊,不紧不慢地轻轻抚过。
岑洺终于听懂了。
他不解:“原来你们两个人是在吃醋吗?”
就因为他和另外两个Alpha见面,突然一起对他发疯?
柏羁远慢悠悠地承认:“你这么理解也可以,当然也有现在局势不稳定你又到处被野男人拐着到处跑的担心。”
“可是我以后还是会和他们经常往来的啊,你们还是习惯吧。”岑洺为难地解释,“毕竟……算了,说起来太复杂了。”
岑洺没办法解释自己身上背负系统任务,还有切疑似前男友诈尸成切沫之类的难题,又对柏家兄弟提了建议:“你们是不喜欢他俩吗?其实他们人其实还不错,你们之间可能有点误解,我相信你们可以做朋友的。”
他这话说完,整个病房都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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