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机场,取票,等待,安检,登记,繁琐的一切步骤都完成之后,虞了找到自己位置坐下,吁了口气。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对母子,小孩儿看起来不过四五岁大,眼珠又大又黑,虞了一看,就想起前两天陆邀给他带回来的一串熟透的葡萄。
完蛋,这才刚分开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他又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准备关机,才发现早在半个小时之前,陆邀已经给他发来消息:
【那句“不急”,我收回。】
【很想你,早点回来。】
虞了眨眨眼,将两条消息重复看了好几遍,笑容无限扩大。
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对周围的一切表现得既兴奋又好奇,包括坐在他身边的虞了。
手臂被轻轻抓了一下,虞了转过头,小朋友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抱歉。”孩子的母亲温声道。
“没关系。”虞了笑眯眯收起手机,牵住小宝贝的手:“很可爱。”
可爱得都撞他心坎里了。
-
虞了估摸着回去只呆一两天,也就没带什么行李,一身轻松走进家门,不像是出远门回来,更像只是下楼去超市买了瓶酱油。
是真的买了瓶酱油。
快到家时他就提前跟虞父虞母打了招呼,虞母极致简短地对他表示了一下欢迎之后,让他顺带买瓶酱油上来,家里的快用完了。
厨房饭菜的香味飘得客厅到处都是,虞了在玄关换鞋:“欢迎仪式挺隆重啊,这是做了多少菜?”
虞母过来拿走酱油:“多少有点自知之明吧,不是给你准备的,今晚你姑姑他们过来吃饭,点了人头估计得有一桌,这些菜我还怕不够。”
虞父同样围着围裙,正在桌边择菜:“小孩儿多,要不再添两个甜口的?”
虞母觉得行,不过她懒得做了:“了了,帮我从祥和街那家饭店订两份樱桃肉和一份金沙玉米,电话留你爸的,你先回屋休息会儿,一会儿吃饭叫你。”
“好。”
虞了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跟久别的床亲密接触不到两分钟就顺利陷入了梦乡。
后来客厅里人渐渐多起来,讲话的声音热热闹闹的,还有饭菜的香味一阵一阵从门缝里飘进来,勾得虞了不得不睁眼。
天色已经暗了,窗外霓虹璀璨。
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俯瞰城市绚烂的夜景,听着门外的闹哄哄的聊天声,发了会儿呆,不知怎么,突然特别想陆邀。
想他有没有吃晚饭。
想他孤零零一个人在客栈会在做什么。
想他......要是也在这里就好了。
还好他活在科技发达的现代,思念不需要通过书信文字经由七八天的快马加急才能送到另一端。
手机在电脑桌上充着电,他打开灯爬下床,窝里椅子里坐好,喝了口水润嗓子,拨通了与置顶聊天人的视频通话。
那一头接得很慢,叮咚叮咚的声音响得都快自动挂断了,画面才终于成功跳转至视频界面。
“干嘛呢陆老板,这么久才接,装高冷是吧,这一分钟的冷落我记下,了......”
尚且沾着水珠的腹肌从屏幕一闪而过,猝不及防,虞了开着玩笑的舌头打了个结。
陆邀拿起手机,那张女娲神作一般的脸在灯光投射下更显的立体深邃。
“没装高冷。”他不避讳地用毛巾擦着肩颈的水珠:“刚才在洗澡。”
“看出来了。”
虞了眼神闪烁着不去看屏幕,可惜忍不过两秒钟还是禁受不住诱惑,目光再次飘回视频画面上。
不吹不擂,他也是见过无数名模衣架子的,但无论是于客观还是主观,陆邀的身材都称得上一句最好。
不靠节食,不靠健身房花架子式的锻炼,不靠减肥餐蛋□□的助力,更不靠刻意躬身收腹的硬凹。
他身上每一处线条,每一寸肌肉都是真刀实枪训练出来的,所呈现的不仅是冲击视觉的美感,更蕴含着强悍的爆发力。
虞了努力让自己保持在纯粹欣赏的阶段,可在看见陆邀捞起床上的衣服准备穿上时,眼睛里还是不可控地流露出失望的情绪。
陆邀扫过屏幕,穿衣服的动作顿了顿,半路中止,随即放弃,转手将衣服随意搭在椅背,拉开凳子坐下:“怎么了,找我有事,还是单纯闲聊?”
虞了:“你这话说得好像找你闲聊是个付费项目一样。”
陆邀:“这个提议不错。”
虞了:“......”不错个鬼:“陆老板,恰这个烂钱你良心过得去吗?”
陆邀:“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虞了觉得好笑:“行呗,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敢问陆老板的陪聊业务多少钱一分钟?”
陆邀左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淡蓝色的开屏光映亮他的脸,略加考量后给出答案:“暂时不支持金钱支付。”
虞了:“那怎么付?”
陆邀笑了笑:“距离太远支付不了,等你回来再说。”
虞了:“所以现在?”
陆邀:“先赊账。”
“行吧。”虞了说:“你把手机拿起来一点。”
陆邀在处理一些堆积的邮件,左手敲着键盘,右手依言拿起手机:“怎么了?”
“再往上一点,好了,别动。”
虞了满意地截了两张图,存进相册:“行了,这下就算你以后狮子大开口,我也不吃亏了。”
陆邀不禁失笑。
“你在做什么?晚饭吃了吗?”他问。
陆邀:“吃了,在看邮件。”
虞了:“你一个人在客栈吗?”
陆邀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
虞了被他看傻瓜的眼神逗笑了:“好吧,我知道是废话。”
陆邀:“怎么,怕我无聊?”
“是啊。”虞了趴在桌上,手指咔嗒敲着桌面:“我刚睡醒,家里来了很多亲戚,小孩儿到处跑,楼底下又车来车往的,我就想你了。”
陆邀:“为什么?”
“因为感觉自己像个渣男一样,自己跑下山热闹,把你一个人孤零零扔在山上。”
虞了叹了口气:“要是你也在就好了,我妈做的香酥排骨你一定会喜欢。”不得不承认,这种时刻被惦记,被挂念,被坦白地表露情绪的感觉,真的很好。
陆邀敲键盘的动作停下了,他偏过头,只是看着屏幕里的人,眉眼弧度软成一片。
真想抱抱他。
“那是你的照片吗?”不想放任惋惜的情绪蔓延,陆邀转开了话题。
“嗯?哪个?”虞了支起脑袋,拿过旁边的相框:“这个吗?”
他把照片靠近摄像头,聚焦,照片上是三个穿着高中校服勾肩搭背的男孩儿,背景的大石块上写着“厚德载物”,远处教学楼上的大钟依稀可见。
“高中毕业那会儿跟我兄弟拍的,我妈觉得这张最好,就给洗出来裱上了。”
他对着照片仔细看了几眼,忍不住笑:“怎么现在看都笑得那么傻。”
陆邀:“不傻,很可爱。”
高中的虞了和现在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眉宇间褪去的青涩和莽撞,如果现在虞了再套上校服混进学校,估计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不是个高中生。
可爱?
虞了真没觉得,不过说到这个,他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哎,陆老板,信不信,我也有你高中的照片。”
陆邀扬起疑惑的尾音:“嗯?”
虞了:“我之前在你高中的贴吧翻到过很多,顺手就存了,陆老板,看不出来你高中还挺叛逆啊。”
高中时候那些帖子陆邀没有刻意去翻过,但总能从其他同学口中传进他耳朵里,大致内容是什么他也知道。
如今被男朋友旧事重提,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淡定认下:“还行。”
虞了:“所以你那份3000字的检讨真的写出来了么?”
陆邀:“写不了,网上抄的范本。”
虞了:“大学霸连检讨也写不了?”
陆邀:“没办法,不知道哪里有错,也就不知该检讨什么了。”
“理直气壮,死皮赖脸。”虞了嘲他两句,忽然突发奇想:“哎,大学霸,你说我要是高中那会儿去找你,你会不会搭理我?”
陆邀算了一下:“那会儿你才初中。”
虞了:“是啊。”
陆邀:“应该不会,我那会儿眼睛长头顶上,很酷很拽,不把小屁孩儿放在眼里。”
“也就比我大三岁,哪儿来的自信。”虞了好气又好笑,作另一个假设:“那我要是跟你一样大呢?”
陆邀反问:“你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