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娘一咬牙:“等等!”
叶明沁背对着她,脚步遽然一停,眼神复杂,两秒后,她回过头,单纯的疑惑道:“怎么了?”
烟娘:“佛泉寺不安全!”
叶明沁的眼神陡然一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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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在宫里在听到厉宁封往摄政王府去查抄这件事的时候,愣了好半晌,脸色唰的白了。
他哆哆嗦嗦拿出了藏的严严实实的先帝遗旨,然后一路护着,带了几个曾在先帝爷御前当差的护卫,出了宫门之后就策马狂奔。
顶着冷飕飕的秋雨,李公公心里默念祈祷。
祖宗啊,千万保佑现在摄政王府还没出什么岔子,要真的出了事,他怎么有脸面对先帝爷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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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烛被狠狠反剪,半跪着被压在地上。
她学的功夫都是杀招,内功境界虽然比厉宁封高,但她不敢对着他下手,招招避让,就落入了下风。
“放开!”
厉宁封抬手封了她穴位:“搜!”
“是!”
数列护卫军飞速冲向府中各个房间,翻箱倒柜,非常不客气,还有几个人跑向了府中主人家的卧房。
明烛瞬间暴怒:“小侯爷!”
她的嘴被塞了一块布,立即呜呜说不出来话了。
“吁——”
“小侯爷住手!”
李公公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慌里慌张,太监的声音本就尖锐,这冷不丁一嗓子,吓得厉宁封手里的长/枪差点掉下去。
他猛地回头,诧异道:“你是……李公公?”
李公公先是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他想的火海血河之类不可挽回的场景,只有一个摄政王被擒住的心腹,提着的心顿时一放。
他顺了两口气,脸色凝重下来,从怀里摸出景成帝的遗诏:“先帝遗诏,诸位跪听!”
先帝遗诏?!
厉宁封神色收敛,跪在地上,皇城护卫哗啦啦跪了一地。
李公公深吸一口气。
“朕已知,余下时日不多,特立此诏。璟决吾儿,摄政王连慎微乃大盛朝恩人,此后无论犯下何错,皆以无罪论处,位同既往,享亲王之尊。”
厉宁封霍然抬头:“李公公,这不可能!”
李公公:“小侯爷若不信,可自己来看!”
这封遗诏,是之前他亲眼看着先帝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断断造不了假。他当时何尝不是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可这遗诏上清清楚楚,就是这样写的。
跟在先帝身边这么多年,他知道摄政王的名声有多难听,也知道摄政王做的一些事,确实不是忠君之举。
但是先帝就是对摄政王分外信任,这份信任甚至到了盲目的地步,他对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没有那么宠溺。
甚至在自己死之前,怕摄政王被新帝清算,特地留下来了这样一封遗诏。
今天正正好好用上了。
这空档,厉宁封已经将遗诏仔细看了一遍——
这是真的。
他脑中顿时一乱:“先帝为何会留这样一份……”
李公公摇头:“这件事,只有先帝知道了。”
“事已至此,小侯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摄政王休息了,等陛下从佛泉寺回来看见这封诏书之后,再做定论。”
厉宁封垂下眼,漆黑的瞳仁透着冷硬,被雨水打湿的手指捏紧明黄绢布的一角。
他忽的道:“不行!”
李公公诧异:“小侯爷?”
厉宁封道:“这遗诏只是说,摄政王不管做下何事都是无罪,但并没有说,我们不能清查摄政王府!”
璟决交代下来的事情,这次行动的尾声,甚至关乎帝王尊严,他无论如何都要搜了这里。
李公公:“小侯爷,你想清楚了,这是抗旨!”
“并非抗旨,是遵从圣令。”
厉宁封冷下眼神,低喝一声:“都想掉脑袋吗?给我搜!出了事本侯担着!”
明烛快被气懵了,拼命吐着嘴里的布。
一队一队的士兵顺着房间搜,连慎微的房间也没放过。房间里推开没人,厉宁封进去之后,不着痕迹皱了下眉。
这个时间不在卧房里,能去哪?
逃了?
不可能,这件事除了应璟决和他之外,连他父亲都不知道,清扫一道消息封锁到极致,连慎微如今被削权,定然提前收不到消息。
况且他要是逃了,怎么会任由他的心腹还留在这里死守着。
窗台养着一盆君子兰,花开的很好,很是招眼。
厉宁封冷笑了几下:“这样的人养的花居然是君子兰。”而且看样子养的还不错。
他还以为是富贵花。
聚财聚权么。
他走到书桌前,抬手敲了敲桌面,忽的一顿,再次敲了几下。
这里有机关。
房间里有士兵翻箱倒柜找东西,厉宁封绕着桌子转了一圈,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后面墙上的书架上。
他把桌面上的东西一个个拿起来试一试,拿到笔筒的时候,拿不动了。
厉宁封眼睛一眯,手中试探着往左右两边转了转。
喀喀喀——
机关被触发,书架往两边自动移开。
里面露出一个剑匣。
恰在这时,有士兵在床边翻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打开一看,士兵抬头道:“小侯爷!这里有好多信件!”
信件。
这可是非常隐私的东西,也很能查出来点什么东西。
厉宁封先没管那剑匣:“拿过来。”
放着信件的小盒子是乌金木,一寸一金,非常昂贵,有长保墨迹的功效,这么多的乌金木,竟被制成了一个装信件的盒子。
可想而知里面的东西对盒子的主人来说又多重要。
他手是湿的,随便在身上抹了抹,打开了上头第一封信。
可仅仅看了开头的八个字,他就愣在了当场。
上面写着:
[见字如面,息眠亲启:
……]
息眠。
息眠亲启。
厉宁封宛如被人打了一闷棍,脑中空白一片,差点不认得这两个字。
这里不是摄政王府么。
为什么会有师父的信件?!
这几个字,他看了很久,久到旁边的士兵以为出了什么事,“小侯爷?”
厉宁封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他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往下看去。
这字迹越看越熟悉。
果不其然,他在最后的落款上,看见了仇叔的名字。
信里的内容分明说的是他在边疆时候的事。
无意识的,他手指在轻微打颤。
厉宁封忽然把里面所有信件都倒了出来——
大概有几十份。
信封的材质绝大部分他都很熟悉。
因为那是他写给师父的信。
这样珍重的被保管在盒子里。
厉宁封打开其中一封,是他前几日刚得知璟决计划的时候写的:
[师父:
徒儿分享一件事给您。
徒儿有一个朋友,小时好纠结,现在身居高位了,反而变得十分果决起来。不过也是为了百姓好,早日除去曾经只手遮天的毒瘤,朝廷就早一日清明。
我没给您丢脸,在里面可是起着关键性作用。
不知师父最近身在何处?等此间事了,我去寻您。]
他宛如被人抽走了魂,往后翻了翻……
全都是。
甚至还有一两封没有写完的回信,他认得出来,那是师父的字迹。
但是师父的字迹明明和连慎微的不同!
厉宁封脑中一团乱麻,忽的深吸了口气,转而望向他放在案上的剑匣。
一个不通内力和武艺的权臣家里,为何会专门设置一个这么隐秘的机关,放置剑匣?!
他三两步走过去,手落在剑匣上的时候反而顿了一秒,不知道是在怕什么。厉宁封指尖挪到剑匣中间的卡扣。
轻微一动。
咔嚓。
他抬手一掀。
一柄剑柄处刻着‘苍山’的长剑,安静的躺在剑匣中。
苍山剑的旁边,还放着一管碧色洞箫,被主人封存在匣中,不知多久没有见过天日。
看着这柄剑,厉宁封忽的想起来,在之前他的接风宴上,连慎微和他动手,时那次一招让他败北的惊艳一剑。
连慎微。
息眠。
师父。
这如何能叫他相信……
厉宁封走到明烛面前,抬手拽了她嘴里的布,哑声问:“摄政王……和息眠先生,有什么关系?”
明烛冷冷盯着他,别过了脸。
厉宁封:“说。”
“你是不是知道,连慎微到底是不是我师父?”
外头雨水潮湿冰冷的气息从门槛出弥漫进来,空气里都是挥之不去的水汽。
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匆匆跑进来,叶明沁冲进来,眼神着急,看见厉宁封的那瞬间,甚至连口气都顾不上喘:“佛泉寺里怀疑有北夷的奸细!”
“陛下可能有危险!”
“什么?!”
明烛和厉宁封同时道。
厉宁封忽的低头盯住她:“摄政王不在府中,他在哪?!”
要在府里,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连个头都不冒。
明烛知道主子一直在调查北夷奸细的事情,主子也怀疑过佛泉寺,但是派人调查过一圈,根本没什么消息,就把目光放在了别的地方。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啊。
她心中的不安感迅速扩大,权衡之下,一咬牙。
“主子去看陛下的占问仪式,现在就在佛泉寺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