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肆言开飞机表白造成的后果远不止被通报处罚。
因为颜笙直播时拍到了直升飞机停在顔慎语窗口, 当天晚上，颜慎语的各大社交平台就已经纷纷沦陷。
颜慎语没放在心里，第二天早上, 他又接到谢肆言的消息, 说谢老太太知道他谈恋爱了, 问他能不能去见一下老人。
这次颜慎语没有拒绝。
出发当天, 谢肆言上午9点来接的他，一路上都在交代和老太太相处的细节, 还帮他准备了一堆礼物。
大约1个小时后，劳斯莱斯抵达了谢家老宅。
从大门进去后, 里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顔慎语环顾四周，发现这是很典型的北方园林庭院，里面一半是古建筑，一半是中式别墅，绕过一片松树林，经过了一片湖泊后，劳斯莱斯终于停在了一栋中式别墅大门口。
“小颜来啦！”
谢老太太坐在客厅里看书, 见他进来, 取下眼镜站了起来。老人步伐稳健，满面红光，看起来精气神还不错。
旁边一只玄凤鹦鹉站在架子上, 也跟着叫个不停：“来啦！来啦！”
“来了，拖了这么久才来拜访,”颜慎语笑着应答，伸出两只手扶她,“是我考虑不周, 本应该早一些来看您。”
顔慎语今天穿了件新中式白衬衫, 搭配一条黑色灯笼裤，长发编成辫子垂在一边，矜贵又秀气。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谢老太太开心地点点头，当即就把手上的镯子取下来往他手里塞。
不愧是谢家的人，一见面就开始送礼。
这种大户人家老太太手里的玉石，指不定又是价值连城。颜慎语可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笑容可掬地婉拒：“这么好的玉，我带着也是浪费，还是您留着吧。”
“喜欢就不浪费，”老太太摇头，不容置疑地把玉镯戴上他手腕，这才道，“我看你喜欢，这才把玉给了你。要是谢肆言这种不懂得欣赏的粗人，我瞧都不让他瞧。”
颜慎语没想到老太太这么虎，比起谢肆言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收竟然直接给他套了上来。
他抬眸瞪了谢肆言一眼，用眼神示意：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拒绝啊！
谢肆言：奶奶要给你，你就收着。
颜慎语：“……”
我要你何用，还是要他自己出马。
“奶奶，”颜慎语笑着摇头，“其实比起玉镯，我更喜欢您这枚胸针，不然您把胸针送我吧。”
那是一枚黄铜胸针，主要在设计独特，价格倒是不贵。
谢老太太于是扒下胸针：“既然你喜欢，那我都给你。”
颜慎语：“……”
最后颜慎语还是没能推脱掉，他今天打扮就挺中式的，戴着这两样东西倒也不显违和。
“倒是你，究竟怎么回事？”假山背后，一个八角亭里，颜慎语站在树荫下瞪了眼谢肆言，埋怨道，“我刚才不是让你帮我拒绝，结果你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我奶奶的脾气你也知道，她要给你的东西，没有人能说动她。”谢肆言走近，仔细端详着他，很自然地拾起了他肩头的长发，“更何况，你戴着确实好看。”
“我这么帅，戴什么不好看？”颜慎语扬起下巴，抢回谢肆言手中的头发，“倒是你们家，突然这么热情，我还以为你们要让我生小孩儿呢。”
谢肆言往他小腹看了一眼，眼角染上一抹浅笑：“也不是不可以。”
颜慎语：“……”
“但生小孩儿，首先得怀小孩儿。”谢肆言高大的身影逼近，大掌往颜慎语小腹探去，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就是不知道，我男朋友让不让我行使这个权利？”
“呃……”
“要行使也是我行使。”
说话的同时，颜慎语拉着谢肆言领带把人推在凉亭座椅上，他站在谢肆言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谢肆言后背抵上了凉亭柱子，人也坐了下去，身体霎时矮了一大截。
但他没有反抗，反而冲颜慎挑了挑眉：“现在？”
“呃……”他哪里说了现在？但谢肆言现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搞得他仿佛要是现在不，就落人下风似的。
颜慎语被逼得骑虎难下，捧着他的脸低下头：“现在就现在。”
谢肆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可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预料中的情景，谢肆言仰头看向颜慎语，缓缓道：“怎么不继续？”
片刻后，颜慎语伸出左手，露出上面成色绝佳的手镯，郁闷道：“戴着这个，我总觉得奶奶在看着我们。”
谢肆言不以为意：“看着不是更刺激？”
“哪有你这样……”颜慎语话音未落，胳膊就被人拉了一下，身体霎时失去平衡，跌坐在谢肆言大腿上。
“你……”质疑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出口，一双有力的手臂已经环上他的腰，后脑勺被人按住，下一刻，他被谢肆言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唇。
颜慎语：？
不是说好了由他行使权力？
短暂的愣怔后，颜慎语立刻回过神来，双手环上谢肆言肩膀，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可惜他错误的估计了彼此力量的差距，等谢肆言放开他，他的腰已经软完全得不像话，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都软在了谢肆言怀里。
他低下头想要片刻喘息，谢肆言的嘴唇又绕了过来。
“别，我不行了……”颜慎语伸手推他，因为缺氧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再继续下去我要被憋死了。”
“哪有这么夸张？”谢肆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很放松，能听得出他心情不错。
“真有。”颜慎语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腿上下来。
“那再抱会儿，”谢肆言懒洋洋道，“我不亲你了。”
颜慎语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拒绝。
被谢肆言抱着确实很舒服，他的身体厚实有力，热乎乎的一团，带着温暖的体温，很有安全感。
颜慎语躺在他怀中，仰头看天。有两只鸟站在树上，正咕啾咕啾地叫着。
它们头顶的大树遮天蔽日，脚下是一大片湖水，在阳光下发出粼粼波光。
一片静谧中，谢肆言的声音缓缓响起：“小时候我也喜欢在这里躺着。”
“嗯？就像这样？”
“差不多，什么也不做。”
颜慎语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小时候，是那种每一分钟都利用到极致，日程表排得满满的类型。”
“这么说也没错，”谢肆言点头，“我大部分都是如此，但我也会尽量给自己留出一点独处时间，那段楠`枫时间里我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我就只是坐在那里，无所事事。”
顿了顿，颜慎语摇头：“其实那不算无所事事。”
谢肆言：“怎么说？”
“就好像我们现在坐在这里，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做。”颜慎语低下头，看着脚边的那一行蚂蚁缓缓道，“但在这一段时间里，我看到了蚂蚁驮着树叶从我们脚边走过，我听到树上的戴胜叫了10次，我闻到了青草的香气……”
谢肆言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静静地笼罩着他。
“这也是生命中很重要的部分，”颜慎语徐徐道，“只是这些都没有功利性，所以才被人们忽视了。”
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八角亭里很安静，能听到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树上的戴胜又叫了起来，发出一阵咕-咕-咕-的声音。
许久之后，谢肆言低下头，缓缓收紧了拥抱顔慎语的双臂。
对于谢肆言这种大户人家的继承人，刚接触起来，难免会有一种刻板印象：精英、严肃、卷王之王，生命中每一个安排都按部就班，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但这一刻，透过谢肆言的描述，颜慎语得以短暂地窥探他的童年。
这才发现，原来在精英的外表下，谢肆言也和别的小孩儿一样，有着一个孤独寂寞，但也勉强可以自得其乐的童年。
想到这里，颜慎语心里突然软了一下，酸酸涨涨的。
“走吧，”再次看向谢肆言，他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毕竟是来看奶奶的，消失太久不礼貌。”
谢肆言点点头，主动帮他整理乱掉的衣服。
这顿午饭吃得那叫一个其乐融融，谢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老太太口味清淡，得知颜慎语重口味，还特意嘱咐厨房做了好多麻辣菜系。
餐桌上，老太太也没打听他家庭、工作、学历之类的条件，只是聊了一些谢肆言过去的趣事，整体氛围相当轻松。
饭后，谢肆言短暂地去书房处理公务。谢老太太把颜慎语单独叫了过去。旁边一只玄凤鹦鹉，见他过来，立刻叫道：“小颜！小颜！”
颜慎语有些意外：“它还认得我呢？”
“我经常看你节目，”谢老太太笑道，“念得多了，它可能就记住了。”
谢老太太竟然在看《豪门观察日记》？
颜慎语回想起自己在节目中的表现，似乎大部分时间都在摆烂，少部分时间在丢脸，基本没有什么高光时刻，形象更是谈不上了。
颜慎语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让您见笑了。”
“没有，没有，”谢老太太摇头，颇为开心地说，“我一看你就开心。”
颜慎语干笑两声，心道你是看我发笑吧。
“你是个很好的孩子，谢肆言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我很高兴。”谢老太太缓声道。
顔慎语商业互吹：“他也挺好的。”
谢老太太：“但我不希望你们演戏糊弄我。”
“啥？！”
颜慎语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您以为我和谢肆言是假装情侣，配合你演戏？”
“我知道我之前把他逼急了，而我现在又被检查出了这种病……”谢老太太叹了口气，缓缓道，“但我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让我放心，不惜找个人演戏骗我。”
“呃……”
“不是，”颜慎语相当茫然，“您哪里看出来我们是假的？”
谢老太太：“那次你对我说，肆言在事业上成绩斐然，那也是他的一种幸福。当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回来后我考虑了很久，觉得你说得确实有一定道理。”
颜慎语：“但这和他谈恋爱也不矛盾呀。”
谢老太太没有回答，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顾自地说着：“尤其是那次我发病走丢，差点儿意外死在外面。直面死亡后，我突然觉得，曾经执着的事情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老太太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我不想再强迫谢肆言，我也不想看他在我面前演戏。”
“呃……”谢肆言：“虽然但是，但我们是真的。”
“你们不要觉得我老太婆好骗，”谢老太太板起脸，一本正经道，“谢肆言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为人相当冷漠，洁癖很重，没有人能近他的身。尤其是他的性格，表面看上去对谁都很礼貌，但实际上防备心很重，特别难相处。”
“就算喜欢什么东西，他也会尽力克制，努力控制自己的渴望，”谢老太太看向颜慎语，语气笃定道，“你告诉我，如果不是演戏，这样的谢肆言，怎么可能表现得那么喜欢你？”
颜慎语：“……”
感情是他们表现太好惹的祸？
颜慎语打电话把谢肆言叫了过来。
他没有在电话里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让谢肆言过来一趟。
所以谢肆言万万没料到，自己刚进门，就被颜慎语抱了个满怀。
“怎么了？”他低下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怀里的顔慎语。
后者没有回答，而是仰起头堵住了他的唇。然后接了一个极具侵略性的，气势汹汹的吻。
在谢老太太震惊的目光中，颜慎语这才松开谢肆言，一字一句道：“现在，您还觉得我们是骗人的吗？”
椅子上的谢老太太睁大双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回程路上，谢肆言这才听说了事情始末。
“抱歉，我奶奶想象力一直比较丰富，”谢肆言表情有些无奈，安抚道，“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颜慎语摇头，“我只是在想，奶奶是不是没什么安全感。”
“嗯，”谢肆言点头，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工作后我陪她的时间很少了，而且阿尔兹海默症发作后，她渐渐忘了许多东西……”
老人家想要了解孙子，可惜谢肆言这人又相当不善言辞。
顿了顿，顔慎语突然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需要先征得一下你的同意。”
“你说。”
……
当晚7点，谢老太太吃完药后，准时坐在了别墅外的小凉亭里。年纪大了，空调吹久了不舒服，她更喜欢室外这种炎热通透的空气。
“小高，”谢老太太大喊，“平板快给我拿过来，小颜今天直播。”
“来了，来了，我记着呢。”管家麻利地递过支架，在旁边放了两个蓝牙音箱。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满脸期待地问：“小颜今天讲什么？”
高叔打开直播间，看了眼标题，露出了迷惑的表情：“讲他的冤种男友？”
【聊聊我的冤种男友】
晚上7点，颜慎语在直播间挂出这个标题，还没来得及开播，就火速吸引了一大批围观群众。
昨晚的直升机事件闹得风风火火，人们蹲了一整天，都没得到颜慎语只言片语的解释，还以为他不说了，没想到晚上直接开了个直播。
准备吃瓜的网友直接沸腾了。
【好家伙，会还是颜慎语会！】
【吃瓜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主动的瓜主！！】
【笑死，别人有瓜都恨不得埋在地心，这位不仅不埋，还直接把瓜挖出来切好了塞你嘴里。】
【突然有一种预感，这可能不是瓜，而是一大盆狗粮……】
“看来大家热情很高啊，”稍后，颜慎语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中，他调整着摄像头的角度，漫不经心道，“随便聊聊，你们也就随便听听，别抱太大希望。”
不同于平时懒得营业的T恤裤衩，他现在还穿着白天那套衣服，腰身收得很细，整个人看上去精致又贵气，不开美颜也漂亮得要命。
观众只一眼便纷纷沦陷。
【哇，小颜今天好帅！！】
【这套衣服绝了，这人怎么这么会，不管穿什么都好看得要命！】
【好好看，是为了直播专门打扮的吗？】
【前面的你在想什么？他哪次直播不是T恤裤衩？还营业？想都不要想了。】
“确实不是营业，”颜慎语笑道，“去拜访男朋友家人了，回来后没来得及换。”
男朋友这三个字一出，弹幕里瞬间嚎成一片。
弹幕大致分为三波，祝福他恋爱的和哭他恋爱的各占一波，另外一波是问他男朋友是谁，在不在身边，出镜让大家看看，顺便讲讲恋爱过程。
“他人不在，恋爱过程倒是可以说一说。”颜慎语扫了眼弹幕，有些纠结，“让我想想，先从哪里开始比较好啊。”
【很简单，按照你们认识、恋爱的流程给我来一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