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黎容将危险药品换到左手,从实验服右侧的兜里掏出手机。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收到了江教授的邮件。
GT201项目的实验成果出来了。
黎容不由抬了抬眼皮,迫不及待的用指纹解锁,点开邮件。
幽亮的小窗口不断旋转加载,灰黑色的电子螺旋仿佛凹陷的漩涡,他这才发现手机显示信号极弱。
黎容下意识皱了眉。
虽然危险药品室在地下一层,但以前从未发生信号不良的情况,思忖片刻,他只好把手机揣起来,等出去再细看。
白炽灯明晃晃散发着凉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潮气混合校门口烤肠店的味道。
黎容推开银白色金属防护门,迈步进了低温保存室,在他完全被冷气包裹的刹那,金属门在他身后悄然闭合。
他刚要去开储藏柜的玻璃门,机械柜顶的排气扇陡然运转起来。
空气挤压扇叶发出细微呼声,那排一贯幽暗的小细缝仿佛黑暗中藏匿的瞳孔,眸中带着生冷的死意。
黎容只觉得寒毛竖起,鼻翼间嗅到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
几乎是在一秒内,他瞳孔皱缩,随后猛地转身,顾不得翻涌的气血,拼劲全身的力气抓住防护门把手,那道往日可以随意推开的大门,此刻犹如冷静的死神,纹丝不动的看着面前的人垂死挣扎。
凉意很快从浑身毛孔漫入血液,黎容狼狈跌倒,一双清亮的眼睛充血模糊,手指缓缓从门把手划落,锋利的锁头碾压着指腹,鲜红色溢出,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闪过。
GT201项目,应该成功了。
-
“他也该醒了吧,我还要工作呢,烦死了。”
黎容感觉到一股不大的力道推搡着他的肩头,随着触觉的回归,他的五感也无比迅速的恢复了正常。
感受到强光的刺激,黎容皱着眉,谨慎的将眼睛张开一条缝。
入眼的是白墙,白挂灯,白色空调出风口,以及灰蓝色帘子。不用嗅到那股淡淡的消毒液味道,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医院。
难道是监控室的安保及时发现了他?
黎容想要说话,但喉咙就像被砂纸摩擦过一样干涩刺痛。
他闭紧唇,搅动舌头,努力积攒了点唾液咽下去,这才强忍着不适重新开口:“我没死。”
不是想对谁倾诉死里逃生的喜悦,只是平静的陈述一个结果。
“还好你房间门关得紧,窗户又留了缝,ICU住了快一周,总算抢救回来了。”
床边传来男人沉声感慨,黎容感到自己的肩头被一双汗津津胖乎乎的手紧紧攥住了。
房间?窗户?
他不是在危险药品室中毒休克的?
“岑崤......”
黎容下意识喊了个他认为一定能得到回应的名字,然而隔了好几秒也没听到时常给他带来压迫感&#3034
0;声音。
他贴着枕头歪过头,微微掀起眼皮,沉默半晌,不确定的念叨:“......舅舅舅妈?”
一对已经跟他断绝关系六年的,从未给予任何帮助的亲戚。
要不是记忆力还行,他差点就没认出来。
顾兆年垂下眼,用手掌根在两个眼睛上分别抹了一下,将眼泪蹭去,紧接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好了迎接狂风骤雨的准备,用泛着红血丝的浑浊双眼,郑重其事的盯着黎容的脸。
“有件事,你千万要挺住。”
黎容眨了眨眼睛,打量面前似乎有些过分年轻的旧亲戚,没轻易开口接话。
顾兆年看了身边的妻子一眼,女人立刻递了个催促的眼神。
目光交错片刻,顾兆年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妻子,女人一咬唇,又用力撞了回去,扭捏的别开了脑袋。
黎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闹剧,心里涌起些不耐烦。
顾兆年抓了抓头发,狠狠一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脸上带着莫大的悲痛:“你爸妈去世了。”
黎容:“???”
黎容:“......”
他知道去世了,六年前。
顾兆年等着年轻的外甥崩溃痛哭,歇斯底里,他甚至瞄准了紧急呼叫的按钮,只要黎容昏过去,他就马上招呼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