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号那天正好周五, 黎容心情不错,不过这跟他的生日无关,而是因为他来上学之前, 慧姨告诉他, 审稿人已经给了回复, 论文通过,就等排期了。
这几乎是黎容过审最顺利的一篇论文,哪怕他在同龄人之中已经是佼佼者, 哪怕他的学术成就甚至超过了很多前辈, 他仍然也会被审稿人虐的死去活来。
这也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父亲的学术天赋, 仅仅是一份手稿假说,里面的逻辑, 内容, 数据分析都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以至于审稿人给的意见,更多是礼貌的寻求解惑,而不是一贯强硬的质疑。
他父母在他踏入这个领域前就离开了,那些未发表的研究和正在进行的项目也在联合管理司的压力下一并封存,黎容接触这个专业后, 也只能看到那些编入教材的, 早已有些过时的成果。
他曾经知道父母优秀, 招致很多人嫉妒, 但这种知道并没有太多实感,在他心里,大概就跟崔明洋看不惯他考年级第一一样。
但现在, 他真切明白了, 诸如李白守这种人, 长久以来体会的是怎样难望其项背的焦灼。
这种焦灼无法消解,无法治愈,就像一颗毒瘤长在心里,只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愈加溃烂。
只要那个人还活着,那么生活就像一座无休止的炼狱,无时无刻不提醒他,有那样风光霁月的人存在,肮脏的灵魂注定深埋地底。
黎容在食堂吃了平时吃惯的清汤小菜后,破天荒多买了一个菠萝油。
他觉得,大脑和口腹需要一同体会甜丝丝快要溢出来的满足感。
早自习上,趁着杨芬芳不注意,他撕开菠萝油,慢悠悠的往嘴里填,直撑的胃开始鼓胀泛酸。
一下课,简复神神秘秘的朝岑崤招了招手,故意大声道:“哥你出来一下,问你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