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黛尔菲娜殿下的意思是，她的疑惑会在这位图书管理员面前得到解答。

卡米拉按照自己的心意，将那把精致的钥匙摆在了桌面上。

这个动作让原本懒散的管理员顿住了，狐狸眼青年看都没看钥匙一眼：“这是什么意思？图书管理员不接受贿赂~”

“先生，我有一点疑惑，希望可以从您这里得到解答。”卡米拉说道。

那双蓝色的眼睛对上卡米拉，卡米拉突然想起了一些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比如，前任教皇据说也是蓝眼睛。

卡米拉没有犹豫，将一张绘制着什么的纸递到了管理员的面前。

管理员的眼神落在那张阵法之上，眼神一瞬间危险了起来，身上那股轻飘飘的气场转变，化为浓厚的长居高位的人才拥有的气质。

卡米拉曾经是奴隶，她太擅长分辨这个了，这更让她确定了这位管理员身份的不凡。

“这是哪里来的？”图书管理员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问了一句，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了答案：“黑的那个，还是金色的那只？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能绘制出这么大胆的东西。”

从钥匙拿出的那一刻，从阵法出现的那一刻，图书管理员的气质就完全改变了。

“这份阵法到底有什么作用？”卡米拉问道，或许除了眼前这个人，世界上不再有人能给出回答。

“你认为有什么作用？”图书管理员问道。

“……保护城镇？”卡米拉的口吻里带着不确定。

“哦，的确有这个用处。”图书管理员的手指落在这份阵法之上：“但这不是最大的用处。”

“你知道吗，世界上早已经没有了神明。”图书管理员的话语一说出口，卡米拉就睁大了眼睛。

在这个世界的常识之中，依旧存在着神明，甚至大部分普通人都是教会的信徒。

在教会的圣女面前——哪怕是暂代圣女，说出这样的话语，简直……！

“太过不尊敬神明了？”图书管理员冷哼了一声：“这份阵法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半？相似却又完全相反的版本？”

卡米拉点头——正是因为那个黑色的魔法师先一步进行阵法的绘制，那些贵族才会同意圣子运用相同的办法。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图书管理员做出了最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他身上懒洋洋的气质依旧存在，但是这已经变成了最不重要的部分。那双蓝色的眼睛清透干净，又像是承载着多年的时光。

“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有着各式各样的争斗，为了领地，为了食物，为了自身的喜恶。”

“世界有白天，自然也有黑夜。同样的，世界用光明的那一面，自然也有黑暗的那一面。”

“有一个站在光中的人看到了黑暗的一面，所以他产生了坚定的想法。他想要将黑暗之处也撒上光明。”

“他也这么做了。但是他忽视了一件事，光和暗共为一体，不可分割。”

“太过绝对的分割只会让他失去人类的部分，这也带来了灾难。”

“就像世界不能只拥有常昼，而不拥有黑夜。”

“神明因信仰而生，也因信仰而死。”

“光明越是强大，黑暗如影随形，自然更为强大。当后者不再拥有约束，就会开始肆无忌惮。”

蓝发蓝眼的图书管理员神神叨叨的说着难以理解的话语，然后话语一转。

“刚才我说神明拥有两面性，你没有意外，看来他和你说过。那我就不编了。”

卡米拉：……

卡米拉：？？？

图书管理员开口道：“神明善的一部分承载了信徒的信仰，而恶的那一面，却承载了整个世界的恶意。”

“神明承担不了这份恶意，于是化为了污染。人类想要解决神明带来的灾难几乎不可能。”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原本的善恶重新归为一体。”

“那个阵法的作用很简单。”图书管理员总算是回答了最初的问题。

“他们在造神。”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平静到有些异常了。

“他们以世界为棋盘，勾勒出新的善和恶，承接来自世界的信仰和恶意——去制造出只有一瞬的神明。”

“将过去沉淀而来的污染重新嫁接到那虚假的神明上。”

“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虚幻？”

图书管理员一只手拿起一本书，一只手拿起那把钥匙，站起了身。

卡米拉问道：“你要去哪？”

伊曼转了转手里的钥匙，脖颈上的项链让卡米拉感到熟悉。他开口说道：“约定已经达成，我自然要离开关了我六年的牢笼了，小姑娘。”

只是在转身后，他无声喃喃道:“当年的玩笑话，他们竟然真的这么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