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耷拉着的眼皮子突然掀了起来。
贺明涔:“找我干什么?”
小沙啧了声:“贺警官,装糊涂就没意思了啊。”
“什么玩意儿。”贺明涔不明所以。
“还装?”小沙没好气了,“喻检追你这事儿,你敢说你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向来反应力极快的脑子一下子懵了,贺明涔反应了好半天,看了眼四周的环境,没说出话来。
小沙辅警还在那儿事后诸葛亮般地一个劲儿分析,说难怪之前就觉得他俩关系不对,喻检看他们副队的眼神不清不楚的,而副队看喻检的眼神也总是特殊的。
“从喻检第一次来我们局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吃饭的时候你俩虽然一句话不说,但每跟别人说一句话,就会特别隐蔽地悄悄看一眼对方。”
贺明涔蹙眉,那会儿他和喻幼知还处在“前任就是仇人”的阶段,不知道小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贺明涔打断小沙的滔滔不绝。
“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喻检不是跟我说了什么,而是跟我们一整个刑侦二队办公室的人说了什么。”
可能是说半天没没说到重点,小沙话没说完,手机又被抢走了。
这次说话的是手机的主人黎队。
相比起小沙的废话连篇,黎大队长言两语就说明了情况。
“她趁午休时间门从自己单位溜出来找你,给你送亲手做的午饭,但是你不在,然后就给小沙吃了,顺带还跟我们一整个办公室的人说,她在追你,以后应该会经常借口过来,让我们多包涵。”
黎队语气闲散:“为了贿赂我们打助攻,她还破费请了所有人喝奶茶。”
然后又是小沙捣乱的声音:“我是奶绿哦。”
宋警官也不知道在旁边偷听了多久,跟着报自己的:“我是大红袍。”
“别捣乱,干活儿去。”
黎队把人赶走,这才说:“多亏这些奶茶,估计明天整个局里都知道检察院有个姑娘在追你了。”
到时候谁又还会去注意那空穴来风的第者传闻呢。
贺明涔沉默好半晌,开口时声线微哑,带着几分压抑:“我被调查的事,她不知道吗?”
黎队:“事情是从网上发酵的,不知道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知道了贺明涔在被调查,又为什么非要蹚这趟浑水?
黎队没明确的说,反正小少爷那么聪明,又不会想不到理由。
“还有你哥也亲自给局里打电话了,”黎队难得打趣道,“我们贺小少爷真是有个好哥和好嫂子。”
“……”
喻幼知大费周章地跑到警局去找他送饭,又花钱请他的同事们喝奶茶,招数老土得不知道该从哪儿吐槽起。
她以为自己还是读书时期追女孩儿的男生吗。
挂了电话,贺明涔从床上坐起,愣了半天,最终是小橘猫叫了两声,叫回了他的魂。
这么多年了,她追人的招数一直就没新鲜过。
然而这么多年了,他依旧还是吃这套。
明明早已过了十几岁的年纪,也已经习惯了成年人在感情中那一套游刃有余,可那种青涩无措的感觉不知怎的又突然从心底涌了上来,回过魂儿来的男人埋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清俊眉眼微拧,然后叹了口气。
想不到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喻幼知,他只好暂时忽略,选择去问另一个人。
贺明澜接到他的电话后并没有多惊讶,解释道:“最近忙,没什么时间门上网,是幼知告诉我了我才知道这件事,所以处理得晚了点,我已经打电话给你领导说明了情况,应该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叔伯和父亲都接连被调查,贺明澜明摆着就是这个目的,让贺家一时陷入了混乱,然而贺明涔也姓贺,他却肯出手帮忙处理。
贺明涔问:“你是因为喻幼知找你才帮的我?”
贺明澜如实说:“一半吧。”
“那另一半是什么?”贺明涔语气质疑,“贺明澜,你不会又在算计什么?”
贺明澜没回答,顿了片刻,开口:“有些事我觉得现在告诉你已经晚了,但为了让你打消我在算计你的疑虑,我还是说吧。”
“你最喜欢的那个玩具,我从来没有不要过,它被丢进了垃圾桶,也不是我丢的,”贺明澜轻声说,“明涔,我以为那是你丢的,就因为我碰过它。”
“……”
贺明涔哑口无言。
贺明澜既然会重提这件当时给兄弟俩彼此埋下了怨恨种子的事,就说明他大概率已经猜到了当初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偏差。
如果丢掉那个玩具的不是他们之间门的任何一个人,那么几乎很快就能想象到,当小小的贺明涔把玩具交给佣人,想让佣人把玩具替他送给贺明澜时,途中被贺太太看到。
贺太太怎么可能允许她的儿子跟丈夫的私生子有交好的半点迹象,即使两兄弟在当时还只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因为家里有个年纪相仿的哥哥和弟弟,所以才想要试着靠近。
她巴不得俩兄弟最好跟仇人似的针锋相对,这样儿子就永远都是站在她这个做母亲的一边的。
贺太太让佣人别多话,接着将儿子最宝贝也最喜欢、并被儿子当做是家里唯一一个朋友的变形金刚玩具,给扔进了家中最显眼的垃圾桶里。
解开误会后便是长久的无言,习惯了针尖对麦芒似的对峙,这样反倒让人如坐针毡。
最后只能匆匆结束对话。
继续躺回床上,贺明涔很少这样懒洋洋的什么也不想干,然而现在一躺居然就直接躺到了傍晚。
等小橘猫又跳上床催他喂猫粮的时候,他往窗外看了眼,天冷天黑得早,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看了眼时间门,平常的下班时间门已经过了。
小橘猫正低着头欢快地吃着自己的午餐,贺明涔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准备点外卖。
刚点好没十五分钟,门铃响了。
今天送这么快?
挠了挠头发,贺明涔去开门。
门一开,门口站着的却不是外卖小哥,而是裹着一身厚大衣的喻幼知。
她显然是刚下班,一手提着包,一手提着一袋东西,绑着头发,一身简单的装束,双眸明亮,脸颊两侧泛着微微被刺骨冷风吹出的红晕,呼吸间门唇边吐出薄色白雾,见他怔愣地看着自己,便冲他腼腆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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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头发有点乱,衬得一双漂亮眉眼有点呆,和平时看到的那副利落清冷的样子很不一样。
他头发垂下来了,竟然显露出难得的乖顺。
本来想好的开场白突然说不出口了,喻幼知只得僵硬地找别的话题。
“下班高峰期的地铁真的太可怕了,”她说,“挤得我怀疑人生,还是开车好,虽然堵车也很烦吧,但起码坐着舒服——”
一堆废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被拽进了屋子。
门一关,两手上的东西全都掉在了地上,男人迫不及待地将她推在门上,身体贴近,捧起她还带着凉意的脸就吻了下去。
贺明涔一直待在室内,所以手是暖的,喻幼知的脸和唇瞬间门就热了起来。
他一句话没说,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门,就只是吻,抵进牙齿,唇舌交融,静谧的室内,纠缠的水声被无限放大,成了体内燥热的最佳催化剂。
喻幼知被亲得双腿发软,从头发丝到指尖都泛起酥骨头般的麻意,她有些撑不住,身体不自觉往下滑了滑,被还没亲够的男人一把抱住腰提了起来,让她被迫仰起脖子踮脚去承受他还未打算结束的口舌掠夺。
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如往常般用一个啄吻作为结束信号。贺明涔平复呼吸,和她额抵着额,眼对着眼,鼻尖磨蹭,轻喘的呼吸打在她脸上。
喻幼知直发愣,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
他的声音有些哑,就这这么几毫米的距离问她。
“你怎么来了。”
靠得太近,说的话也有些摩擦耳朵,喻幼知呆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听说你调休了,所以来看看你……”
“不是来自首的?”
她很聪明,就是偏要装傻,抿了抿唇说:“自首什么。”
“有人今天去我单位闹事儿了,”掐了掐她的脸,贺明涔语气低沉,“嗯?当事人不打算交代一下么。”
也是,刑侦队肯定会有人给他打电话通风报信,就算他今天没上班也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