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千雪感觉到了被注视,身体侧着,维持着被搂抱在怀里的姿势,脸颊被挤压着,从睡衣底下滑落的腿夹紧被子,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在那道视线的审视不那么强时,松开了紧皱的眉心。
他大概很习惯被人看着了,男人偶尔也会看着他,强行叫醒他,让他帮忙打领带,打得歪歪扭扭要花费半个小时也不在意。
比起打领带更在意其中的仪式感。
那道审视的目光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夏京墨站在床边看着深陷在柔软被子里的人,嘴唇被挤压得轻轻开启,额发有点湿地黏在额头上,宽松的睡衣露出圆润的肩膀,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吻痕。
青年即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被人拥抱的姿势,哪怕身旁的位置变得冰凉,像身体里的养成的习惯一样。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男人离开后的房间里,一丝动静都没有发出。
天刚亮,碍于昨天祁千雪的请求,男人难得放过了对方,不仅没有弄到太晚,起床也小心翼翼地放轻了手脚。
导致祁千雪睡得很熟,连房间里偷溜进来人都没发现。
夏京墨从婚礼上第一次见面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这位自立门户的堂哥的小妻子看着很软,在宾客如云的婚宴上,目光紧紧落在牧鹤身上。
局促、不安。
直到男人再次回到他身边才会软软地露出笑,像是牧鹤贴身定做的专属物一样。
夏京墨见多了这样的人,表面上看纯洁得要命,实际上骨子里虚荣又无情,可青年好像是不一样的。
在知道了男人即将破产后,他的态度软得像是一滩水,神情恳切的样子,像极了与男人是——
真爱。
嘴里咀嚼着这个词,怪异感浮上心头,不可置信,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不知名的焦躁涌了上来,骨血似乎都沸腾了,那股莫名的燥意让夏京墨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冷淡的表面。
他受了蛊惑一般,微微俯下身,轻轻撩开粘在祁千雪脸颊上的发丝,滚烫的呼吸烫得床上的人微微闪躲。
脑袋仰起,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柔软的手去勾男人的脖颈,夏京墨微微怔愣,这样的情形像是发生过无数次一样。
被男人打扰了睡眠,不耐地勾住男人的脖颈让他安静一点。
夏京墨的心跳得很快,被祁千雪的手碰到的地方软得自己都惊诧,触电般酥麻感顺着接触的地方传到心脏。
比言语邀请更打动人。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不想将这样柔弱可欺的小妻子拆吞入腹的。
他突然很想知道,自己那位堂哥是怎么在这样的早晨还能去上班的。
……哪里不太对。
祁千雪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视线茫然地与一双炙热滚烫的眼神对上。
他勾着对方的脖颈,想要将人往床上拖似的,夏京墨的手撑在祁千雪脑袋两侧。
“啊…!”看清面前的人,祁千雪骤然清醒了,神情惊恐地尖叫出声,又迅速捂住嘴,脚不断地在床上蹭着,半支起身,身体缩到了床头,裹在被子下的身体瑟瑟发抖。
像落水的鸟,裹着柔软暖和的被子,身体还是抖得不行。
尖叫声被抑制在喉咙里,手紧紧捂着嘴巴,脸颊上的肉被挤压,从手指缝里溢出去了。
夏京墨慢慢直起身子,冷淡的表情变成了另一种琢磨不透的笑。
祁千雪缩在床头,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脑袋溢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睛里迅速弥漫起水雾。
夏京墨伸出手,握住他藏在被子下的脚,一点点握住脚踝拽了过来。
祁千雪用力挣扎起不了丝毫作用,他怕得不行,眼睫毛上沾着泪珠:“我,我惹到你了吗?”
迟钝的脑子除了招惹到了对方引来报复,根本想不出任何一个会面临这样局面的原因。
祁千雪惊慌地想要道歉,他的所有底气都来自于男人对他的宠爱,但在其他男人面前,他们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对不起。”
连什么原因都搞不清楚就道歉。
很难不让人以为,做再过分的事也可以,或许就在这张床上弄,对方都会以为是他的错,一边软软的抗拒,一边含着哭腔的道歉。
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得出手掌下的脚踝有多细,脸颊的肉却又白嫩柔软,可能其他他看不见的地方的肉也是嫩嫩的。
夏京墨都快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了。
没有一点攻击性、无害羸弱只能依附人生长,恐怕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吞吃干净,怎么会是像他想象的那样呢?
青年看向牧鹤的眼神满满的在意和爱慕,在看清勾住脖颈的人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后,惊吓得脸色煞白,让夏京墨都有点嫉妒那个男人了。
他拖着祁千雪的脚踝,手伸进了被子里,看他眼睫毛承受不住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连哭都是隐忍的,没有在男人面前的肆无忌惮。
他的手摸索着,嗓音滚烫压低:“我说的都是真的,牧鹤要破产了,他名下的房子车子全都要归银行所有,甚至可能连累你背上巨额债务。”
“你们才结婚两个月,你还这么年轻,未来就要在偿还天价债务中度过,你说牧鹤怎么忍心?嗯?”
祁千雪本来在抗拒着对方的触摸,听到这句话,眼睫毛轻轻颤了颤,茫然无措,紧接着想起什么似的,顾不得在他身上的手,手指攥紧了夏京墨的手臂。
“你帮帮他、帮帮他好不好……”
祁千雪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睛,眼泪顺着眼角蔓延到床上,整个人羸弱得经不起一点打击,剔透的眼睛都失去了神采。
得知自己有可能要背上天价债务,第一反应是希望他能帮帮牧鹤。
就连眼泪也是为自己的丈夫流的。
夏京墨在心底哂笑一声,循循善诱地在祁千雪耳边说:“牧鹤脱离家族很久了,所以他结婚家中长辈都干涉不了他,我要怎么插手这件事呢?”
祁千雪无措地看着他,茫然地睁大眼。
“是以关系疏远的堂弟身份。”夏京墨的指腹挑起祁千雪被泪水打湿的下巴,眼神幽深:“还是以堂哥前妻的情夫身份。”
“你要想好,身份不同,能帮到的忙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