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直接让他震惊在当处。
脸色几番阴晴不定后,他狠摔了手边公务,额头青筋蹦跳。
禹王沉着脸带着连同军医在内的一行人,去往她住处堵她时,时文修这会提着两包药刚回了家。
这段时日来,她每日不是在搬运伤兵的途中,就是端着绷带去河里清洗的路中。每日里要么是熬到半夜方回,要么就是干脆就宿在军营里,躲他是真,忙也是真。
将药放在了木桌上,眸光扫过时,她莫名的轻叹了声。
今个一叫娟娘的营妓悄悄找到了她,期期艾艾的说了她姐妹小产后,恶露不尽的事,想求她去帮忙从外头医馆带两副药回来。之所以找上了她,大概是瞧她在救治营里进进出出的,误认为她有些医术,再就是可能看出她是女人,认为她更好说话些。
她也问那娟娘为何不寻那军医过去诊治,那娟娘却面露苦涩道,军医嫌她们晦气,连救治营都不肯让她们靠近半步,更何况去妓营里给她们看病了。而她们这些营妓,平日被圈养在这片军营里,不得准许的话不能外出,便使得她们求医也无门。
听到这里,她也多少心生些怜悯,觉得顺道带两副药也不算难事,遂就应了。
不过现在天色渐晚,想那娟娘大概是没法抽身从妓营里出来取药,所以她就没将药带到军营,就先带到家里且放着,待明个再拿给她。
刚放下药,坐下来喝口水歇了没一会,她突然听得院门轰的一声响,惊得她手里茶碗一晃,里头茶水就洒了出来。
禹王踩着破碎的门板,大步朝屋内的方向走来。
军医背着药箱紧随其后,面色带着些凝重。
一干亲兵则气势汹汹的将整条巷子围住,另还有亲兵拽着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扯进了院。
时文修冷不丁瞧这架势,顿时心惊肉跳,几乎当场就从座上站了起来。
禹王直接踢开半掩的屋门进来,几步朝她走来,沉着脸夺过她手里的茶碗,往里面迅速一扫。
纵是里面是清亮的茶汤,他还是抬起茶碗凑近鼻端闻过,直待确认其中确是茶汤无疑,方扔了茶碗至一旁。
“是……出了何事?”
时文修见他面目沉骇,此番架势又颇为惊人,忍不住惊疑问。
他并未回她,只在屋内大概环视一周后,就将目光放在了桌上的那两包药上。与此同时军医已上前打开了药包,拨弄里面的草药仔细分辨,片刻后,朝他主子爷的方向微微颔首。
她见军医直冲着药过来,直觉到可能是药的问题,遂忙解释了声:“这药是我给……”
“给她诊脉。”
她话未尽,他就赫然打断。
军医当即示意她伸出右手。
在军医凝着神色切脉的时候,她惊愕的看着屋外那被人拧送来的坐馆老大夫,于桌上那药与老大夫之间左右徘徊,一瞬间便多少有些恍然了。
“这药不是给我用的,是捎给旁人用的。”
屋内弥漫着的凛肃气氛中,她低声开口解释了句。
此刻她便多少有些明白了面前这番架势的缘由。
大概是他误认为这药是她要用的,所以误认为是她小产了?他从战场上回来满打满算不过十三日,怎么算也不会是因他小产,所以他这是以为她给他戴绿帽子了?
倒也难怪来那会,脸色沉的骇人了。
这会功夫,军医已经切完了脉,收回手的时候,脸上的凝色已转为轻松。
“主子爷,姑娘她身体无恙。”
这话落下,屋内凛肃的气氛刹那消散了大半。
禹王沉冷的神色渐渐消淡,未看向那军医,反倒朝她问了句:“帮人捎的?给何人捎?为何要给人捎带这种药?”
他这质问性的语气难免让她心里不舒服,不过她还是回了他的话,简略的说了事情的由来。
听完后,他没再说什么,直接抬步出去。
站在院中,他似询问了人什么话,又似训斥了人什么话,好一会后,方沉眸重新踏回了屋。
院里,鲁泽带着那之前禀话的下属直接打军棍去了。
这些亲兵们,盯人却是一把好手,可偏脑袋都是一根线,获取情报的能力真是令人堪忧。
不知全貌你就别乱禀,禀事禀一截,害得主子爷此番闹了个大乌龙,在女人面前颜面尽失,主子爷没气的当场一剑劈了他,都算格外开恩了。
不过也庆幸只是个乌龙。
鲁泽不知什么意味的暗松口气。
想主子爷满目沉骇的往这赶的那会,他当时都几乎以为主子爷按捺不住,要大开杀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