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希望”,秦步月早就花大价钱买了一堆情报,对他相当了解。
当然这个了解,只局限于在绿洲的“希望”孟止歌,而不是那位孟家的贤者。
孟止歌是孟家人,从肉|体的亲缘关系上看,他是孟博斐的小爷爷。
这样直系的血缘关系,五官上会有相似之处,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他们不只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样。
太像了,像得让人心惊。
秦步月戴着“镜中花水里月”,因为它的副作用,她很难去思索容貌的好与坏,可这反而烘托了那强烈的熟悉感。
孟止歌是虚弱、瘦削的,体型上和孟博斐截然不同。
相似的西装被他们穿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孟止歌更像身处古堡中苍白的冷血贵族,孟博斐则是文质彬彬的儒雅君子。
一个见不得光,一个包容着光。
孟止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细长的手指落在她脸侧。
秦步月心一紧,任由冰冷的指尖拂过她脖颈,轻轻一挑,薄如蝉翼的“镜中花水里月”被解开了。
劲瘦单薄的男性变成了容貌清丽的年轻女性。
林非消失,秦步月站在了“希望”面前。
孟止歌低垂着眼,长而翘的睫毛加重了眼下的黑晕:“你认识孟博斐。”
不是问句,而是首定句。
秦步月来绿洲这么久,哪怕是与“暴怒”陆暝对峙,也没有这样得神经紧绷。
被看穿,被看透。
所有目的都暴露在对方眼下。
而她,毫无防备。
孟止歌胸口一甜,强压着涌上来的咳嗽,声音略显嘶哑:“你潜入朝闻夕死,是想杀了我?”
秦步月已经握住了泛着铁神祝福的紫藤剑。
孟止歌瞥了一眼,到底是没压住喉咙的猩甜,他剧烈咳嗽了一阵,舒缓了身体的不适后,虚弱地靠在高背椅上,嗤笑:“孟家没人了吗,派个三阶修者来刺杀我。”
秦步月看向他:“我不是孟家人。”
孟止歌:“你不是命运的人?”
秦步月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我是海城哲学家协会的先行者。”
她对命运之钟,对孟家都没有归属感,只有会长先生,只有海城哲学家协会……
孟止歌哪怕远在堕落绿洲,对孟家这位叛逆少爷的行径也有所耳闻。
尤其他们还是不同“时间”下的“命运”同体。
孟止歌回忆了一下,略有些诧异:“你是秦步月。”
傲慢养大的容器,居然还活着。
她理应是“人间世”最好的养料,怎么会……
孟止歌坐直了身体,黑眸锁住了秦步月:“孟三救了你?”
秦步月望向他:“对。”
她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像一束小火苗,点燃了孟止歌死气沉沉的枯败内心,他声音有着明显的情绪波动:“他居然能操纵‘人间世’。”
海城事变,孟止歌当然了解来龙去脉。
他不只是朝闻夕死的首领,更是孟家的直系,对孟家、王家乃至整个命运之钟都很了解。
哪怕是轴心时代,世界之灰的内部纷争,他也略知一二。
命运背刺了世界。
女神陨落,祂麾下持有着“法则”的从神和持有着“象征”的本源之主,开始了旷日之久的神战。
直至尾声,“法则”战胜了“象征”。
三位从神肢解了十二位本源之主,将其赐予人类。
哪成想,凭借着本源之力登顶的十八圣人,反噬了三位从神。
失去女神的世界,终将陷入混乱。
封闭年代的虚假美梦被打破,觊觎的“众神”企图吞食世界残留的“法则”。
等到“法则”沦陷,“象征”迷失。
世界终将陷入混沌。
然而,“希望”孟止歌的世界,早就一片混沌。
他对这些毫无兴趣,他只是想活得像个人。
孟止歌盯着秦步月:“你想帮孟博斐汲取‘希望’?”
到了这地步,秦步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伪装全被看穿,她要么殊死一搏,要么交换所需。前者她没有胜算,而后者需要诚意。
秦步月:“对,会长先生已经五阶,他需要一枚‘希望’。”
孟止歌:“即便入贤了又如何,他接下来需要的是‘傲慢’。”
秦步月:“我杀了白千离。”
孟止歌一愣,他眼睛不眨地盯着秦步月,看着眼前这个仅仅只有三阶的“幻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