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执鸣:“……”
看着门口出现的男人, 李执鸣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
“我只是个普通的学者而已。”他摘下自己的眼镜,低头轻轻摩擦了镜片两下,借此掩饰自己的表情, “甚至连觉醒者都算不上。我能多嘴问一句,为什么‘预言家’会亲自约见我这样的小人物吗?”
面前的男人有种安静如幽魂般的气质, 说的话却毫不留情:“你应该明白, 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知道自己是个小人物,那就不要多嘴问。
李执鸣轻轻呵了一声。他一辈子且不说见到过多少妖魔鬼怪,最近连曜日神和源月神都已经接触过了。他现在也是个半生不死的人。来自“预言家”属下的威胁,他还真不怎么放在心上。
“那我准备一下。”说着, 李执鸣“嘭”地一声把门给关上,这才补上了后半句, “麻烦你们多等一会儿吧。”
门扉几乎是轻擦着男人的鼻尖关上的,但男人只是站在原地, 连眼睛都没眨一次。
他抬手, 轻轻扣了一下耳麦, 等待上司的命令。
刚才他和李执鸣的对话, 他的上司都听见了。
“季老,李执鸣表现地很镇定, 不像心里有鬼的样子。此人似乎颇具傲骨, 他关上门是真的不屑于我的逼迫,而不是刻意掩饰他的慌乱无措。”
耳麦里传来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
男人低头听了一会儿,回答:“我明白了。”
接着,吱呀一声,李执鸣的房门再次打开了。
李执鸣披了件深色的外套, 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在灯光下愈显苍白。他戴着黑色手套, 提着一个箱子, 脸上挂着虚假的浅笑,说:“好了,我们走吧。”
男人一愣,侧身为李执鸣让出一条路。
男人前半生执行了许多次九死一生的任务,后来才被预言家提拔为近身副官。有很多次死里逃生,靠的都是他精准的预感。
而现在,他的预感告诉他——李执鸣身上有浓重的死气,但又有什么别的东西包裹着李执鸣,导致李执鸣像是一团行走的混沌、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浑身都是危险的人物。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想向预言家谏言,不要见李执鸣。
但,预言家的每个命令都有它的深意,不容他这个下属质疑,于是男人就没有把这句谏言说出口。
他带着李执鸣上了车,把李执鸣带入灾异防治总局的办公大楼里。
李执鸣站在电梯中,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握着箱柄的手悄悄捏紧。
刚才,就在他以“准备一下”为理由关上门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念完了源月之主的召唤词,并且如愿地连接上了对方。
“您要我调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李执鸣简略地概括了一下这几天的发现,然后把自己面临的困境也一并上报,“‘预言家’提出要主动见我。是我最近调查他的动作太明显,被他识破了?”
“……不会。”李执鸣的大脑里浮现出源月之主的回答,“想要探清预言家底细的人太多了,从来不缺你一个。你的所作所为远没有到扎眼的地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预言家想要见我,但这或许是个好机会。”李执鸣说道,“ 我想搜集更多关于灾异研究协会的秘密。只是,我身上的源月标识会不会被人认出来?预言家会不会认出我是个源月信徒?”
与此同时,正在床上伸懒腰的司青玄微微一顿,回答道:
“……那就要看‘预言家’的天赋究竟是什么了。”
“预言家声名在外,大家只知道他是最高等级的觉醒者,却不确定他的天赋名称。”
“如果预言家看见你,就对你一生的经历洞若观火,甚至能提前预知你未来的命运——那你信徒的身份当然瞒不过他。”
李执鸣沉默了一下。
防治局从前是怎么对待成为信徒的普通人类的?
李执鸣所知道的邪神信徒大多数是恶贯满盈的罪犯,于是防治局也顺理成章地把他们当做罪犯处理,判刑、□□、劳改。
但这回轮到他自己做信徒了……他还真有点担心自己将来的命运。
“你可以大胆地去。”
源月之主说道。
“如果他真的能直接看透你的命运,那他一定能看见你背后的我。”
“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开玩笑。
现在司青玄的信徒名录里总共才几个人?
司青玄本来就对预言家没什么好感,预言家还敢抓他的信徒?嫌自己命太长吗?
当然,“源月信徒目前还是个位数”这种事当然不能让李执鸣知道。
李执鸣不知道自己的珍贵之处,他只当源月之主是个心高气傲的邪神,不会容许预言家冒犯祂的尊严。
源月之主愿意护短,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李执鸣下意识地把心头最重的忧虑给放下了,于是表现出的态度也更镇定自若一些。
很快,楼梯上升到了十七层。
“请跟我来。”领路的男人回头,不卑不亢地对李执鸣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