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攻咽喉,总能将棍堪堪止在对方喉头前不到半寸,也笑一句:“你死了。”
你死了。
温蕙撤枪。
血从对方喉头喷出。
温蕙身如蒲柳柔韧,行云流水般一个下腰,才从贼人喉头拔出的枪尖带着血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一记回马枪,扎入了身后攻来之人的咽喉。
咽喉最软,入也快,出也快。
一个照面,尚不及用脑子细想,这女子已经折了他们近一半人手。
余下数人大惊!
一人推了另一人一把,那人会意,转身拔足飞奔。那方向正是刚才他们前行的方向。
温蕙看见了,但余人已经攻了上来,拦住了她。
温蕙顾不得那人,与这几人缠斗起来。
渔女们跑了几个,还有几个捡起地上石头或者死去的贼人的钢刀,试图给温蕙帮忙。
一个贼人被石头砸了脑袋,头一歪,喉咙已被刺穿。
一柄斧头挟着风劈下来,逼得温蕙松手撒枪,人顺着枪身一旋,温蕙将自己卷入了刚刚被她刺穿了咽喉的男人的怀中,抱住他的手臂向下一拉。一人一尸一起伏下身去。
刀刃入肉。这尸体替她挡住了至少三柄来自同伴的刀锋。
温蕙背着尸体撑地的瞬间,另一只手已经捡起了尸体掉落的钢刀,反手削出去。三个持刀砍她的人都被削了腿,惨叫着倒下。
温蕙甩下尸体打个滚,已经抓回了自己的银枪。
举枪,却僵住。
“再动我就杀了她们!”贼人喊道。
没来得及跑的几个渔女被最后还能战的三个人挟持了,斧头或钢刀架在了她们的脖子上。
她们都是勇敢的女子,因要向大海讨饭吃,风吹浪打,养出了比
闺阁女子要坚韧得多的生命力。
蕉叶因此喜欢她们,喜欢这里。因是天生的身上有相通的气息。
温蕙盯着为首那人的眼睛。
那人打了个寒噤。
刚才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直到此时,他们才看清,这枪枪夺命的女子,竟生得异常美貌。
和渔女们黝黑的皮肤比起来,她像是雪雕成的人似的。
只雪女白皙的面颊上溅上了点点鲜红的血,一双眸子漆黑如墨,这万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美貌和她杀人的手段反差如此之大,令三个男人生不出什么遐思,只生出了惧意。
“放下枪!”男人喝道,“不放我就杀了她!”
穿过这片林子,便是一片开阔之地。常年在此补充淡水的海商们集资在此修了个粗陋的港口。
有数艘福船停泊。
林外的空地上,有一群人,都是男人。看起来人很多,若细看,便能看得出来他们分属数方。分占了几个角度,摆上桌案椅子,彼此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冷山正勃然大怒。
“章东亭,”他喝道,“你若不想谈,咱们一拍两散!各凭本事!”
章东亭嘿然道:“马大当家,你们几位看看,这才到哪,冷大当家就不想谈了。”
“放你娘的屁!”冷山骂道,“补给之地不劫掠,多少年的规矩了!你搞这小动作恶心老子!有没有点出息!”
这个岛上有淡水湖泊,船只的大量取水,胜过人口繁多的城市港口。是大家公认的一个补水点。
按照许多年默认的规矩,这样的地方大家都不动手。
偏刚才冷山得知了,章东亭的手下竟往前面岛民的村落里劫掠去了。他故意不守规矩,明摆着打诸人的脸。还有更重要的一条,便是大家都知道,冷山是不往土地上劫掠的。他只做海上的生意。
章东亭明摆了就是要找不痛快。
“都冷静些。”刚才被章东亭点名了的马易人道,“今日咱们五人齐聚在此,谁也别闹。闹就是不给大家脸面。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章东亭和冷山都哼了一声。
在场的这些人,若是叫大周的官员们知道了名姓,怕是得惊得头皮发麻。
因大周东南沿海叫得响名姓的大盗,也就七八位,如今竟有五位聚在了这里。
另一个大盗任达阴阳怪气道:“章大当家,大家都守的规矩,你不守,便是你不对了。你非要跟冷大当家闹得难看,别怪我们不帮你。”
又有名唤徐阔的大盗也道:“章大当家,人收回来吧。”
这些人联手给他施压,章东亭冷哼一声,还是对身边人道:“叫他们回来。”
不料远处起了喧哗,众人都蹙眉望去。
有人从林中飞奔出来,直奔章东亭:“大当家的,二钱回来报信,兄弟们遇到硬点子了,撂了一半的人!”
任达直接“嗤”地笑出声来。
章东亭大怒:“什么人?”
那人道:“二钱说,是个女人。”
空地上静了一瞬。
年纪最大的马易人“唷”了一声:“稀奇。”
章东亭已经拍案而起:“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