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他道,“我难道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吗?咱们试试看!”
“或者你有本事现在就挑断我的手筋脚筋,让我像排屋里的女人一样,任你安排。或者你看看,我的枪够不够锋利!”
温蕙转身离开。
温杉吼她:“厉害得你!你有本事跳海自己游回去!不然我看你能往哪里去!”
死倔的妮子!
他气得叉着腰转圈,一抬腿踢翻了一张桌子。
盯着地上那匕首,呼呼喘气。
许久,他喊了人来:“现在到哪里了?”
手下报了方位。
温杉恨得挠头。
虽知道以温蕙的脾气,知道了一定会闹,但也没想到她这样决绝,死活认定了霍四。
真不知道霍四一个阉人给她灌了什么**汤。一个阉人不好好地守着皇帝,非要祸害他妹子!
实可恨!
他问:“附近我们有几支船队?龙虎堂、恶风堂的船都应该在附近吧?”
他下令:“把他们都调过来。”
手下神色凝重起来:“大当家?”
温杉长叹一声:“四娘执意不肯,我再劝劝她,看能不能劝得动。只万一劝不动,只能跟章东亭反悔了。”
手下道:“章东亭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是。”温杉道,“所以把船队都调过来,预防个万一。”
海上一言不合翻脸相杀的事也很多。
章东亭不是好相与的。
但冷山也不是心慈手软的。
正所谓,慈不掌兵。
冷业敲开了温蕙的房门,看到温蕙正在沉默地磨枪。
温蕙一直对他温柔慈爱,他还没怎么见过她这样冷脸的模样。
“姑姑。”他进来道,“爹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温蕙瞥了一眼,放到桌案上的,正是她那柄匕首。她没说话,继续磨她的枪。
房中安静了片刻。
冷业道:“姑姑,爹爹就是这样的,岛上的人都是听他的话的。不听话的人,是必须得杀了的。”
温蕙是知道的。因在岛上她便发现了。
大当家之下,有十二分堂,每堂又分数舵。
堂主们地位高于舵主,年龄却比舵主们年轻。堂主年纪最大的也就是三十来岁,舵主却都有五十来岁的。
温蕙不懂就问。
问了才知道,因为邓七死时候,岛上分裂,后来温杉夺了岛,也要整顿人员。
不听话的肯定要杀掉。老家伙们资历深,在岛上经营得时日久,自然是不容易听话的。都杀光了。
所以后上位的人才年轻。
温蕙冷笑:“跟他说,我就是不听话的,叫他来杀了我。”
冷业道:“他自然不会杀姑姑,他现在正自个发脾气呢。”
停了停,他安慰温蕙道:“姑姑,不管姑父是姓霍,还是姓章,回京城还是去当南岛,我都跟着你。”
温蕙被气笑。
“别胡说八道。”她道,“你姑父姓霍,你只有这么一个姑父,不会有别的姑父。”
“我和你姑父约定过同生共死,他哪怕死了,你也只有一个姓霍的死姑父,不会有别的姑父!”
“那怎么办呢?”冷业发愁,“姑父在大陆上呢,我们在海上,姑父再厉害也没办法吧。”
“难说。”温蕙却道,“且看着吧。就算他现在一时没办法,大不了我先死,也不受这鸟气!”
“我若死了,你且看着,你姑父会怎么发疯!”
温蕙以前厌恨霍决发疯。
可此时,她深深感觉到,人要是落到一定的境地,逼到一定的程度,原来真的不疯一疯是不行的。
冷业又回到温杉那里,学舌:“姑姑说,她跟姑父约定了同生共死。哪怕死了,我也只有一个姓霍的姑父,不会有别的姑父。”
温杉气得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在地上摔碎:“什么玩意!”
刚才他踢翻了桌子,已经碎了一套,这是才换上的新的,又碎了。
冷业看看一地的碎瓷片,撩起眼皮:“爹,你错了。”
温杉恼道:“你小子胡说什么。”
冷业道:“姑姑功夫厉害着呢,你怎么能当她是岛上的女人那样对待呢?”
冷业生长的环境与温杉不一样。
他实际上未曾受过礼法的熏陶,他自小看到的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岛上的男女很多都不是正常的夫妻,他不理解大陆之上父亲、兄长对家族中的女子所拥有的权利,所以他不能理解,温蕙一杆枪厉害若斯,为何温杉会觉得可以像安排岛上的女人那样给她安排男人呢?
他这思维完全跑的是另一个方向。
温杉也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