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妄朝他伸手,道:“拿出来。”
薛照不解,问:“什么?”
“纸人。”
薛照装作不懂的样子,道:“没见过,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那可是女鬼变的。”
“我看到你偷偷收起来了,交出来。”
薛照揣着手,朝窗外看去,他道:“你不要强人所难。”
果然,这种连衣服都穿的一丝不苟的人,就是很麻烦,古板的像大家长一样,什么都要管,装作没看见不好吗?
道侣之间的互相信任和相亲相爱呢?
执妄将佛珠挂回了腕间,他猛地伸手,攥住薛照的手腕,问:“不给?”
他手很凉,却一点一点被薛照腕上的温度感染。
薛照笑了笑,道:“您这话说的挺有歧义的。”
执妄定定看着他,想从薛照的脸上看出什么。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他松开薛照的手,道:“你就偏要亲近鬼神么,罢了,随你罢。”
话落,执妄拂袖离去,薛照从他背影里看到了森冷的寒意。
心想自己这便宜道侣真奇怪,对他既不亲近,也不疏离。
薛照眼珠子转了转,对上铜镜里的自己,镜中人穿着一身红色道袍,白发如瀑,后脑勺上一根木簪松松的束着。
这张脸与他自己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但更加的青涩,像还没开的花骨朵,这具身体的骨龄不超过二十,太年轻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被他这个死了三百年的老魔头占据了身子。
薛照坐回凳子上,脱下鞋,将那纸人倒了出来。
他确实偷偷捡了那纸人。
薛照没从女鬼姐姐身上感觉到血煞之气,说明这女鬼并未杀过人,薛照又怎会对她下死手?
“姐姐,出来吧,没有旁人了。”薛照道。
他将小纸人放在桌上。
小纸人没动静。
薛照无奈的拨了拨她,道:“我若是想杀你,先前便杀了,留你一命作甚?”
听到这话,一缕青烟从小纸人上升起,化成女鬼的样子盯着他瞧。
薛照也盯着女鬼。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记不清了,他们都唤我三娘。”女鬼声音沙哑。
“三娘,你没杀过人吧?”
三娘低着头,两只手绞紧,说道:“没有。”
薛照忽的笑了,伸手虚空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三娘是个好鬼,我不杀好鬼,是谁派你过来的呀?”
三娘咬着唇,那对血窟窿眼睛里忽然流下了血泪,说道:“我不能说,我没把你带回去,他会打我,我的命在他手上。”
“啊,那可真是个坏家伙,怎么可以打好鬼呢?”薛照唏嘘道。
“对不起。”三娘开口。
“我帮你吧,我可以帮你脱离他的控制,你会变成我的傀儡,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拘束着你,也不会动辄打骂你,你拥有绝对的自由。”
三娘猛地抬头。
薛照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从前不曾害过人,往后也不可以,你若能做到,我便帮你解脱,你愿意吗?”
薛照先前仅靠一根红线便制服了她,三娘对他心悦诚服,她心知这少年不简单,若真的能让她恢复自由,不再让人驱策……
她愿意。
她从前不曾杀过人,往后也不会。
三娘冲着他欠了欠身,“求先生赐我解脱。”
“好。”
薛照看着纸人眉心的那点殷红,那是三娘主人留下的血。
他咬破指尖,将自己的血滴了上去,覆盖了住了那滴血。
三娘不受控制的化作青烟,钻回了纸人里。
薛照轻念:“魂归,定契。”
他将三娘主人留下的痕迹一点一点抹除掉。
千里之外。
“啪——”
蜡烛发出噼啪声,烛油淌了下来。
坐在塌上的人唰的睁开了眼,脸色发白,傀儡与他之间的联系断了。
男人用力拍了下桌子,怒道:“定是执妄所为!执妄,你夺我所爱,现在还毁我傀儡,我必叫你好看!”
“长风,你等等,再等等,哥很快就去仙宗接你……”
元泽三十年,执妄仙尊从大周皇朝捡回一位少年,少年红衣白发,姿容绝世,俗世名唤顾长风,执妄仙尊认他做了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