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就这样出现在了薛照面前。
他是这样的招摇,按理说,像他这样的人出现在人群里,会吸引大多数人的注目,可偏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包括薛照。
萧执眉目深阔,那双眼带着火一样的热度,乍一出现,便直白的朝薛照看去。
薛照始终是温和的,有着包容一切的从容感,即便对上萧执这火辣辣的目光,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薛照从没有哪一刻,会像现在这样,有着强烈活着的实质感。
薛照恍然,这里不是黄泉的魂灯,他已经活过来了。
他此刻就活生生的坐在这里,活在小五面前。
大殿外。
众修士瞧见一人被叫了进去,纷纷侧目。
“这人是哪个家族的?以前怎么没瞧过?”
“听大总管说是我们这一届的文试魁首。”
这话一落,无数目光顿时复杂的朝聂成欢看去。
聂成欢皱眉,他修为已至入窍,在这所有参加大选的弟子中,已是数一数二,方才的文试之中,他也画了好几张复杂的符咒,竟没有拿下文试第一?
聂成欢臭着一张脸。
修士们离他远远的,没人想上去触他的霉头。
而殿中,正处于一片安静之中,数位长老同时观察着面前的青年。
掌门率先发话:“叫什么名字?”
萧执于无数幻觉中,望向最像义父的那位,他唇瓣轻启,声音没有少年时的清脆,经历过岁月的变迁,更加的沉哑迷人。
“萧——”执字在他舌上绕了一圈,到底还是未说出口。
“持,萧持,持证端方的持。”
他视线不离薛照,日光下,萧执身上的银饰一闪一闪的,薛照从他垂在身侧的手腕上,瞧见了那只小小的本命锁。
那本命锁本是一对,如今却只剩下那一个了。
陆飞星靠在薛照耳边上,皱着眉,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怎觉得这人一直在看师祖母?”
薛照将手上的暖炉放在桌上,发出“笃”的一声。
他问:“此为真名?”
他声音听着平淡无波,然唇角扬起的笑意,却是前所未有的鲜活,浓稠的跟墨水的似的瞳孔,也沾上了几分光亮。
萧执微微歪了歪头,他像那天上的烈日,从不掩饰对薛照的欲望。
萧执目光烫人,他眸光是那样的炽热。
哪怕隔着空气,都让薛照感觉到了灼人的温度。
萧执目光一寸一寸的拂过薛照白皙的脸颊、修长的脖颈,隔空轻抚着。
他压抑了三百年的浓烈的情感,刹那间在这一刻释放,即便是梦是幻觉又如何?那便让他沉浸在幻觉中,他要做一场醒不来的美梦。
他目光放肆的在薛照脸上逡巡,反问道:“重要吗?”
陆飞星按捺不住,这人打量薛照的目光,实在是他太放肆不礼貌了。
“你老实回答我们师祖母的话便是!”
薛照抬手,他拿起手边上的长鞭,走到萧执身前。
陆飞星想跟,薛照抬手挡住了他。
他道:“我过去和他说几句话,可以吧?”
掌门和长老们回过神,连忙开口:“当然可以。”
薛照站在萧执跟前。
他长高了,以前的薛照抬手就能摸到他的头。
现在他竟需要抬眼去瞧他。
也变的更加成熟了,他家小五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少年了。
他用鞭柄,挑起萧执的下巴,说道:“挺重要的,我只问这最后一次,叫什么名字?”
辫子粗糙的质感在他下巴上留下浅浅红痕。
也只有他的义父,敢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薛照这个人始终都是温温柔柔的,即便这样挑起他的下巴时,也没有半点攻击性,是和萧执完全相反的存在。
但萧执知道,他义父虽面上瞧着温和,心里却冷淡的很。
他所有的温柔和情感都献给了他的理想。
正是这样的薛照,让萧执更加欲.罢不能。
萧执顺从的抬起下巴,小辫晃了晃,那声脆响荡起了薛照的心绪。
他火热的气息,黏腻的包裹着薛照,冲着他低低叫了一声:“义父。”
声音不大,正好能够让薛照听见。
一声义父,让薛照浑身的血都跟着热了起来。
那些失去的七情六欲,正在一点一点回归。
他心脏在跳动,日光驱散了紫霄峰经久不散的寒意,于这一刻,于此地,他才算真正活了过来。
薛照那双桃花眼一下子就弯了,鞭子在萧执下颚的轻轻挑了几下,道:“我叫顾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