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纪年从书包里拿出仅剩的语文课本,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你从家里过来的?”
他一脸愕然地抬起头,看见仲星燃正不自然地看着他,显然是在跟他说话。
闻纪年本想点头,转念一想,五年前的自己应该不会对他好声好气的吧?
“不然呢。”他冷冰冰地说。
仲星燃的脸上露出几分懊恼,似乎是在后悔问得太傻逼了。
他从桌洞里掏出一袋什么东西,扔到了闻纪年的桌子上。
他俩的桌子向来隔着一道天堑,那玩意儿甩过来的时候,闻纪年闻到了一股烧麦的香味,和他刚才在来的路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仲星燃臭着脸说:“早饭买多了,给你吧。”
闻纪年抓着塑料袋,如果他稍微冷静点的话,就会发现这个袋子压根没有打开过。
可是他想到了另一件事——他在上学的时候,几乎从来没吃过早饭。因为舅妈不会做给他吃,他也没有多余的钱买,偶尔才会从厨房里拿一个昨晚舅舅带回来的冷馒头。
这件事在很多年后,他才当做一个笑话跟仲星燃提起,当时仲星燃心疼到不行的表情,他记了好久。
闻纪年闻着烧麦的味道,感觉肚子有点饿了。
不过他没有打开塑料袋,而是反手砸了回去,“你有病吧。”
这才正常。
仲星燃:“……”
没一会儿,钱扬就走了进来,班上瞬间安静了不少。
他让各科科代表收卷子,闻纪年是数学科代表,自然也起身去收作业。
过了快半个小时,所有作业才陆续收齐。
钱扬让班长带大家去操场,还有二十分钟,开学典礼就要开始了。
闻纪年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发现仲星燃人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心想这家伙应该是烟瘾犯了,跟贾柏言他们躲到哪个角落去抽烟了。
仲星燃的课桌上堆满了书,看起来杂乱不堪,闻纪年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他没写完的检讨书。
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走了出去,班长叫他说:“纪年,你还在写什么?要去操场集合了。”
闻纪年头也不抬地书写,“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他特意把字写得很扭曲,尽量让仲星燃发现不了是他写的,歪歪斜斜地在后面补了快八百字。
直到开学典礼开始前两分钟,他才急匆匆地赶到了操场。
班长坐在最后一排,小声招呼他坐在旁边。
闻纪年看了看周围,奇怪道:“仲星燃呢?”
班长比他还要茫然,“不知道啊,他不是还要念检讨吗。”
闻纪年掏出写满字的纸给他,“他的检讨书忘记拿了,你等会儿拿给他。”
班长接过那张纸感慨,“你还真是心胸宽广,我以为你捡到他的检讨书,第一反应是给他撕了。”
闻纪年:“……”
意外的是,直到开学典礼结束,仲星燃也没出现。
主持人在上面叫了三遍他的名字,操场上一片哄笑,大家议论纷纷地吃瓜,钱扬气得脸都绿了,走到班长面前,恶狠狠地让他回去把仲星燃叫到他办公室。
闻纪年的眉头越皱越深,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他明明记得,之前他是上去念了检讨的,虽然满口胡诌但好歹没有临场逃跑。
大会结束后,他和班长一起回到了教室,刚进门就看见仲星燃趴在桌子上睡觉。
班长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不是很敢惹怒这个阎王。
仲星燃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在看见闻纪年后,脸上的烦躁稍微消散了些许。
“班主任叫你去他办公室,要问你刚才怎么没去开会。”班长谨慎地说。
“哦。”仲星燃懒洋洋地站起身,丝毫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摇摇晃晃地从后门出去了。
班长嘀咕道:“我真怕他起床气突发,给我也来一拳。”
闻纪年沉默不语,因为高中时期的仲星燃,的确是这么个狗脾气,直到多年后才硬生生地被扭转过来。
他在座位上坐下,手伸进桌洞里想拿书,却碰到了一个软趴趴的塑料袋,和先前那个装烧麦的袋子是相同的触感。
他疑惑地拽出那个袋子,发现是一袋煎饼,里面还有一包热乎到烫手的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