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埋首在梁承的颈间,妄图堵上,求道:“医生,你救救我。”
梁承平静
的面容上掠过一丝疼惜,他很久没想起林成碧这个人了,印象麻木,叫乔苑林的这句话唤起了知觉。
哄或安慰,他均不擅长,忖度一会儿,他打算用足够坏的自身经历来让对比,以慰藉一二。
这时乔苑林先抬起了头,眼眶微红,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梁承:“嗯?”
“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乔苑林后悔了,对被父母抛弃的人倾诉,是另一种残忍。
梁承问:“那下一次又伤心呢,还跟不跟我说?”
乔苑林摇摇头:“不了。”
梁承记得八年前,乔苑林在天台给林成碧打电话,打完背过身默默消解。他关了灯,将乔苑林扭转一百八十度。
“那你自行消化。”
乔苑林望着一片漆黑:“你要走吗?”
梁承走上前,跨越当时一上一下和一段栏杆的距离,从背后把乔苑林拥住,说:“你一个人可以随便难过,要我陪就谨遵医嘱,限时十分钟。”
片刻后,乔苑林按住他的手背:“梁医生,你低估自己的医术了,七分钟就好。”
几近夜半,里间的休息室有一张小沙发,乔苑林没回去,盖着梁承的风衣躺在上面。原本要休息一会儿,结果浑身放松进入了深睡眠。
百叶窗没关严实,天亮透进来一缕缕白光。他醒了,情绪退潮,惺忪地用下巴蹭风衣领子。
第60章 第60章“你一个人可以随便难过……
当年跟林成碧吃完饭,一个人在公交车站躲雨,也是梁承出现陪着他。那年年底,他没有去英国,整个寒假泡在论坛上打听北京的大学。
睡意渐无,乔苑林摸出手机,自从王芮之搬走,逢年过节他会跟老太太通话视频。刚六点一刻,他先发了条消息过去:姥姥,想我不,有没有欢度国庆啊?
按下发送,乔苑林背上包起身。他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八点梁承交班,他可以整理一遍昨天的拍摄内容,然后一起吃早饭。
盘算着,他拧开了门。
昨夜无人的办公室里,正坐着七八名心外科的专家和医生,还站着五个实习的,一片洁白,十分神圣,所有人在聚精会神地开早会。
顿时,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来,威力堪比核磁。
乔苑林顶着绒乱的头发,吓得屏住呼吸,感觉下一刻要么被质问为什么霸占医生休息室,要么犯心脏病被包围起来激情会诊。
梁承端坐其中,淡定得像若潭大股东,说:“不好意思,我家属。”
乔苑林的某条神经抽动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是“兄弟”的意思,他窘道:“抱歉,打扰了。”
离开门诊,乔苑林脸也忘了洗,徘徊在电梯间,门拉开,万组长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哎,乔记者!”万组长心情不错,“又来邀请我吃海鲜啊?”
乔苑林懒得开玩笑,说:“我等我哥。”
万组长朝寂静的门诊区一望,了然道:“噢,开会呢吧,那我也不过去了。”
乔苑林问:“你找梁承?”
“没什么大事。”万组长分享职场小经验,“我来早了就会随便逛一圈,既锻炼身体,还显得我勤快不闲着。”
说罢,他掏出一张纸条塞给乔苑林,说:“我再去眩晕中心看看,麻烦你交给梁医生。”
“这是什么?”
月初意见箱开箱整理,梁承作为投诉都无所谓的狠人,更不在意这些小纸条。久而久之,万组长就不拿给他了。
除非,万组长道:“写得比较特别的,我会忍不住告知他本人。”
散了会,梁承交完班能走了,进休息室换衣服,瞥见落在沙发上的手机。
幸
亏乔苑林当初没学医,不然做手术往患者肚子里落点什么,也忒可怕了,梁承腹诽着,捡起来擦了擦屏幕。
机身忽然振动,来电显示“姥姥”。
梁承动作一滞,没犹豫太久,滑开绿键接通了。
八年过去,王芮之依然中气十足,还是当年的亲昵调子,叫了一声:“宝儿。”
“我是梁承。”
手机里一下子静了,王芮之好像在回忆这个名字,也在分辨真假,半晌才难以置信地问:“你是小梁?”
梁承说:“是我。”
离开平海前不曾明说的协定,两个人都没有忘。梁承踏出那幢小楼时答应过王芮之,会让乔苑林死心。
“你回来了。”王芮之缓慢地问,“现在和苑林又遇见了?”
梁承回答:“是。”
王芮之道:“你们……”
“我食言了。”梁承撂下接这通电话的目的,“这些年惦念不忘的人,其实是我。”
从办公室出来,走廊上人多了一些,梁承匆匆点头回应别人抛来的问候,眼睛四处搜寻乔苑林的身影。
在电梯间的大花瓶旁边,乔苑林眉目微冷,比浅色的绢花更清淡。
梁承找到他,走过去说:“你忘了手机。”
乔苑林:“噢。”
梁承递上,要坦白擅自接了一通电话,说:“刚才——”
乔苑林打断道:“刚才我看了你的纸条。”
梁承疑惑:“什么纸条?”
乔苑林噘着一点唇珠,像警察对歹徒出示证件一般,刷拉亮出一张纸,高高举起恨不得贴上梁承的脑门。
纸上是令万组长喷了一口茶水,引人围观过八百轮,不知道是哪位有受虐倾向的朋友所写——
梁医生,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被选入参加元宵诗会(详情在网站活动搜一下,挺热闹一事儿!)大家在评论作诗,评选后可获得礼轻情意重的一点晋江币,感兴趣的朋友来创作吧!(其实去年也参与了,但我忘了说,最终就三个读者参加,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