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对对,是今天。”
“看着点,这些受人追捧的明星总是自带无数麻烦。”
“那是在外面,在咱们星野城,谁管他们是谁啊?”副手小一撇撇嘴,管他再大牌的明星名人,在这里也什么都不是。
“呵,我们是不添麻烦,但总有人添麻烦。”克劳德皱起眉头,“你把这群人的行程和路线图发给我。”
“是,老大。”
“嗯?”此刻的楚玉楼不在星野城,心却在星野城,自然也注意着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是星野城出了事?”
楚玉楼回过神,看向对面金阙:“没有。”
现在他们在一个海外小岛上,此刻这里正是夜晚,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月光静静洒落在海面,也落在那些站在游船上嬉笑的男男女女身上。
沙滩上正有一支乐队在表演,唱的和听的都全情投入纵情释放,他们跳舞、歌唱、摇摆着身体,天地朦胧,将醉未醉。
这里正进行以‘旧日神明’为主题的化装舞会,所有人都打扮成传说中的神话人物的模样。
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又指定是‘旧日神明’主题,毫无疑问主办方是某一个无聊的神明。短短几个月不见,这些家伙已经完全适应了现代社会,甚至他们比人类还要疯,还要肆无忌惮。
楚玉楼和金阙也来了,不过他们不在游船上,而是在沙滩上的篝火旁,坐在柔软的细沙上迎着海风和月色喝酒。
这酒会上还有几个和他一样混进来玩的神祇,但他们并未刻意相聚,而是心照不宣地举起酒杯遥遥相约。
也可能是因为金阙散发的气息太危险,他们不敢靠近自讨没趣。
为避免麻烦,两人还将自己所在空间隔出来,所以看似他们在一个地方,事实上却在不同维度。
楚玉楼一只手压着膝盖,看着挥洒汗水歌舞的男女,金阙在他旁边。他们像是两个相互影响的磁场,记忆、情绪都相互影响。
楚玉楼偶尔有些恍惚,会有‘我是谁’的疑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生出‘远离、隔绝’的念头。
但他依旧是那个自信到狂妄的楚玉楼。
“我们本是一体,想要靠近是正常的。但现在我是楚玉楼,你是金阙。”他不会逃避这种事,只会去面对它,驾驭它。
“楚玉楼化的金阙,金阙造就的楚玉楼。”金阙说,前一个楚玉楼是他们共同的经历,后一个楚玉楼特指现在的。
“……我有理由怀疑你想当我父母。”楚玉楼努力绷着脸,结果到最后还是笑出来。金阙亦嘴角上扬,不是为了楚玉楼的话,而是为楚玉楼的快乐——他为他的快乐而快乐。
两人说今谈古,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转移到他们共同的经历上。
月光如银纱,海风伴着海浪澎湃,回忆将他带回到几千年前人类的狂欢庆典上。
那时候的人类还没有这么强大,他们敬畏自然,也爱惜自己拥有的一切。所以他们为丰收欢呼,为一切喜悦歌唱。
男男女女就在这样空旷的地方,围绕着篝火跳舞,一旁还有人演奏当时还比较简陋的乐器。
条件很简陋,但快乐是不打折的。
如楚玉楼这样喜欢凑热闹的神明就喜欢戴上面具混在人群中。
他曾有一面用异兽的头骨制作的面具,坠着骨珠的流苏甩动的时候敲在面具上,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楚玉楼就戴着那个面具混进人群里,和大家一起欢笑歌舞。
后来人类里就传出传说,说酒神最喜欢有酒有歌的宴会,他会戴着一张莹莹白玉似的面具出现在人群里。
于是他就换了一张树皮的面具,还会扮成流浪的乐师,拿着自己心爱的月琴,让流水一般轻快的琴声伴着歌舞欢唱。
楚玉楼已经很久没有弹过琴,他怀疑自己已经忘记怎么弹奏了。
“我听到了月琴的声音。”楚玉楼伸手对着天,一缕缕月光在他手中融化,凝成金色琉璃似的乐器,他指尖一拨,一串轻快的乐声敲打耳膜,像他畅快的笑声。
人不能忘记怎么笑,正如他不能忘记怎么酿酒,怎么弹月琴。
金阙的手指动了一下,他看向抱着月琴的楚玉楼:他也听到了月琴的声音。
楚玉楼的指甲拨过琴弦,琴声流畅,像一串轻快的笑声。
笑天,笑地,笑人世间一切快活之事。他原本就该是这样自由潇洒的模样,是穿梭红尘的蝴蝶,是天边闪烁的星子,万事万物不过心。
篝火旁楚玉楼抱着月琴时而拨弹时而按压琴弦,挂着一根金链的裸足踩在柔软沙面上,一踩一踩打着节拍。
月色和歌声都揉碎了,酿成醉人的酒,藏在他的眼神里。他偶尔投来一眼,被看的人也忍不住要醉了。
金阙拿起细口的大肚酒壶,倾身倾倒,倒入楚玉楼口中。
他们心意相通,楚玉楼突然想喝酒,酒就到了唇边。
酒水映着光,似偷取的银河,楚玉楼仰头饮了几口,觉得不畅快,一手将酒壶拿走,喝了几口丢给金阙。金阙接住后也直接仰头灌,直到全部喝完,酒壶被随意丢在地上。
他们似乎成了一个人。
“给你。”楚玉楼将月琴丢给他,金阙接了,抱着一拨,弦声如裂锦,快而急促,仿佛将军号令,声声催人。
楚玉楼拿了新的酒,琴声佐酒,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喝酒,还是在奏乐,亦或者两者都是他。
金阙借着酒意,越奏越快,琴弦颤抖成一片虚影。
月琴的琴声原本是清新明快的,却被弹奏出疾风暴雨的激烈,直到最高处,戛然而止。而后余韵回荡,仿佛暴雨后带着湿意的微风,徐徐拂面。
“弹得不错。”
“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