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被消灭存在感的人面前,他的双眼骤然迸发出极其亮的光芒,展露出兴奋快意的夸张弧度的笑意。
“诗绪里——诗绪里真的很爱我啊。”
“你想想看,”他的口吻变得甜腻,“她就算利用我也等于是选择了我啊。而且诗绪里明明那么害怕危险,却还是决定和我在一起。”
“我才是灾难的源头,她遭遇的一切都是来自于我啊!诗绪里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一个!”
他一想到那些灾难是他带给她的,而她承受着他理所当然必须保护她的死亡,依旧选择了自己,就忍不住浑身颤栗,睁大了双眼,快、感从尾椎骨蔓延至后脑。
五指在脸上难耐地下滑,留下几行血色的痕迹。
“……我的死亡,不足为奇,都是我应该做的。诗绪里才是,她真的好可爱,好爱我!即便可能要因为我而遇见你们这些恶心的不知所谓的东西,她都没有放弃过我——”
青木的神色陡然冷下:“她的爱你这种货色当然不会懂了。”
“你们这些人,就不能老老实实地服侍我,让我好好地待在诗绪里身边,一直看着她吗?”
……其实间织也是因为你听她的话,能为她付出一切,能保护她,才接受的吧?北村雄想到。
北村甚至有些不道德地心想:虽然没三池说的那么夸张……但是总觉得富江就是把自己往那方面塑造……听话的痴迷者。
……而且,竟然微妙地对上了。富江认为她是如此爱他的,就仿佛她只需要给予他一点儿的喜欢,就能在他心底无限扩大,狂热无比。
那点喜欢,对于他来说,就是爱了。
而他炙热的感情,对于自己来说,却只是一种浅薄的、不能与之相比较的东西罢了。
……简直是将间织奉上高座了啊。
不过也说的没错吧。富江在间织身边为她死亡,可不就是应该做的?就是他引来的啊。
但是这是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来讲——富江不同,富江他的存在就是代表了不同。
对于这个自私自利,所到之处本就是灾难过境的怪物而言,他的牺牲便显得如此的震撼。
就像是天灾来临,所到之处无人能够抵挡,但那个本身就代表灾祸的天灾,为保护一个人类反而消灭了自身的存在,也同时无意识缩小了灾难范围。
——明明灾祸才是它存在的意义啊。
自私高傲、被杀繁殖、祸害人类,那才是怪物被天赋予的意义啊。
它的本性如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在它却动摇了根本——
青木等腿部复原,站起身,看一眼正在蜕变的赝品,啧一声,想了想,他又得意道:
“你就慢慢长吧,丑八怪。我要先去东京。”
说罢,便哼着歌染着一身的血走了出去。
残阳如血,与他身上温热的血液融为一体,走进了夕辉。
青木还没有到东京。
他应该知道房子的地址。
买了教材以后,我去上第一天的课,大学随便坐座位,我挑选了一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上课铃声还没有响,学生陆陆续续走进教室。
直到一个众星捧月的人出现,我差点表情失控。
“富江富江!快来坐这里!”第一排的人立刻站起朝他挥手。
从门口进来的少年一身白色的衬衫,几人紧紧包围住他,隐隐呈现出中心。
他微微笑了一下,走向第一排。
……救命,东京怎么这么多青木啊?!
教室里的杂声骤然消停,所有人都望着少年,他的容貌让人晃神,几乎一瞬间吸引了全部注意。
我低着头。
……等等,都抬着头我是不是又明显了?
所以我又坚强地抬起。
青木矜贵又漫不经心,他巡视了教室一周,似乎在我身上微微一滞——错觉吗?
很快,他的行为证明不是错觉。
他缓步坐到了我身边。
我面色变得僵硬,缓慢转头看向书本。
第一排的人沮丧地放下手,却不觉得是因为我,只以为是富江常规的任性妄为。
幸好青木没跟我说话,我全程目不斜视地听课,也成功无视掉他。
青木的吸引力无人可挡,就连上课的老师也异常注意他。
中途特地向他提问。
身姿修长的少年站起,在阳光下异常的干净明亮,我才发现这个青木打造的虚假形象竟然是介于成熟与少年之间的类别。
他笑了笑,轻轻道:“我不会呢。”
“啊……也是,这是接下来我要讲的内容,不会也正常。”老师自发为他找到理由,笑着让他坐下。
我如坐针毡到下课,正要收拾东西飞速逃离,青木就侧过身看我一眼。
他的身上带着游刃有余的气息,含笑,似乎只是对认识陌生人感兴趣一样,以平常的语气说道:“新生?”
我被迫停下动作,迟疑:“嗯……”
“那我就是你的前辈了?我是青木富江,你叫什么?”他的目光移到我的笔记本上,“……间织诗绪里?”
……怎么又逮住我说话啊,我真的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或者哪里做的明显了?
我只觉得他的气质跟以前的小学生青木有点不同,有股大都市前辈的特质。
可能是他伪装出来的大方成熟,本质上还是那个青木。
……这样一想,好像更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