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苍咫一直坐在宿月身边,看着他发消息。
当然,他看不到消息屏也看不到内容,能看到的只是宿月在最后一刻愣了愣,然后微微睁大了眼睛,皱起了眉头而已。
作为学习能力极强的人偶,苍咫早就有通过宿月的表情判断他的心情的能力。
但是宿月同一个表情可以代表几种不同的心情,所以苍咫问:“你不高兴了吗?还是在迷茫?”
“都有,但没关系。”宿月冲苍咫笑了笑。
宿月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这是他开心的意思。
苍咫毕竟只是一个人偶,他只能感觉到宿月愿意让他感觉到的情绪。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宿月的性格比以前坦诚了很多。
以前的宿月什么情绪都喜欢藏在心里,是有点别扭的那种性格。
当然了,因为他那张美丽的脸,其他神明对他的评价是“清冷孤高之神”。
现在他变得直接,高兴就会笑,难过会和苍咫说我不开心,生气会说我要黑化了。
反正对方是他的人偶,不会因为他的脾气讨厌他,也会根据他的情绪,给出他最想要的的回应。
人偶苍咫的存在宿月没有告诉任何人,就算是跟他关系最好,建议他捏一个助手的那位典籍院的神师,宿月都没有跟他说过人偶是捏成了主神的样子。
毕竟神师和主神抬头不见低头见,要保守这么个秘密太尴尬了,宿月不会让朋友这么尴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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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睡吧,按照平时的日程你该休息了。”苍咫说。
宿月点头,苍咫关上灯,屋里陷入黑暗时宿月“噫”了一声。
客房的墙壁上贴着很多剪纸,灯一关,黑暗里,剪纸泛起隐约的磷光,仿佛一排人脸挂在墙上,幽幽凝视着屋里的住客。
刚才检查房间时就注意到了这些剪纸,材质是一种带闪的荧光纸,在关灯前图案只是一些很有民族风情的复杂花纹图样,不知道为什么熄了灯之后映出来的剪影是脸。
当时宿月就觉得有一点邪性,那现在来看就是非常的邪性。
被一排鬼脸盯着,说恐怖倒不至于,毕竟宿月也走过很多游戏世界了。
但睡觉的时候被一排脸盯着,明显很不对劲。
“被它们看着好像不太合适?”宿月自言自语。
人偶不具备思考能力,因此面对全新的设定全新的场景,宿月没法从苍咫这里得到建议,只能自己给自己答案。
他思考了下对苍咫说:“我们把灯打开吧。”
“好的。”苍咫点点头,并且给出了对宿月这种行为的解释,“在这种密闭的小环境下你怕黑。”
“……”宿月咬牙,“这次不是因为我怕黑!”
苍咫于是顺从宿月的意思:“明白了,这次不是因为你怕黑。”
宿月:“……”
有种自己嘲讽了自己的感觉。
宿月怒道:“睡觉!”
——
三楼靠外侧那间房是在宵禁后大概二十分钟熄灯的。
灯光熄灭以后,王顺奇,也就是那对情侣里面的男生,望着满墙的鬼脸“嘶”了一声。
“有点东西啊。”他转头对公文包男说,“是不是,兄弟?”
公文包已经光速缩进被子里,连头都蒙上了,声音能颤出八百道弯:“我我我不知道,大哥,你你你别让我再看那玩意了。”
王顺奇“啧”了一声,故意往公文包的被子上拍了一巴掌。
“我待会出去一趟,你别告诉别人。”他压低了声音,语气立刻变得很凶,“要是告诉他们我饶不了你!”
公文包本来就胆小,这时候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我我我不告诉,但但但是你真要去吗?那那么多脸看看看着你呢。”
“你不懂了吧,这才叫男子气概!”王顺奇得意洋洋地说,“得嘞,明天见!”
公文包男把头蒙在被子里拒绝再发出任何声音,王顺奇对于自己随便逗一逗就能把对方吓成那样感到非常得意。
他刚刚就决定等会要出去转转,为了这个还跟那几个男的起了冲突,说起来也挺逗的,让他发个誓就真信他不会出门了,这帮人是憨还是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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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顺奇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
正因为聪明,所以从来都有好运气,从来都没吃过亏。
比如说,他原来只准备带自己刚奔现的网恋女朋友吃顿牛肉面的,结果坐公交过去的路上不小心睡着了,一醒过来,发现自己坐上了旅游大巴,广播里播音员说他们是游客。
免费的旅游从天而降,这还不是“从来都有好运气”吗?
还可以借此机会给自己添点印象分,因为王顺奇拍着胸脯对自己的女朋友说,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旅游,开心不开心?
至于实际上不是……反正她又找不出第二个可能,那他不如就把这功劳自己揽了,对不对?
这就是王顺奇的“从来不吃亏”。
再比如说,这个从来没听过的偏僻小村子里,居然人人都很有钱,家家户户都摆着金坛子,还连一点防盗手段都没有,他特意看过了,那些人甚至没养狗。
这不就是送上门来让他发点小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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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顺奇飞快地翻出院子,路记得很清楚,隔壁那条道上就有一家门口放着金坛子。
村子的夜晚很黑,他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怕被人发现又用手指捂住,只用那一点点光为自己引路。
说起来到了这个村子之后手机一直没信号,这帮人都不知道多修几个基站的吗?
他很快看到了记忆中的坛子,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那只坛子都泛着金灿灿的光芒。
王顺奇眼睛都被金坛子照亮了,就算那只是黄泥外面包了一层金都值不少钱。
他快速地摸过去,左右看看没人,小心翼翼地掀开坛盖,那一瞬间他差点惊叫出声。
坛子里面居然全是金条,黄澄澄金灿灿地堆在一起,几乎要晃花了王顺奇的眼睛。
这么小的村子村民都这么有钱吗?王顺奇这样想了下,却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他拿一条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反正他们都这么有钱了,分他一根金条又怎么了?
王顺奇冲着坛子口伸出手时,听到身后传来窸窣的响动,好像是风卷着纸吹过地面的声音。
他这种时候反应可快了,飞快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