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悠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姜沉羽
轻撩眼皮,自怀里拿出那枚带有青羽的古朴玉佩,有些不耐烦道:“你怎么比陈棠还蠢?”
林玄悠噗通一声跪下,震惊道:“公子怎么在此处,还做如此打扮?”
他只在五年前见过公子一面,那时的公子还是少年模样,若不是亲眼见到,他怎么会相信,如此美丽的女子,竟然是他暗自效忠的公子?
姜沉羽没回答,只是淡淡道:“姜莹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许在她面前露馅。”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公子一直是以姜家四姑娘的身份示人,连姜七姑娘都不知道真相,一直误以为公子是她姐姐?
林玄悠行礼道:“是。”
姜沉羽:“去把外面的人解决了,你父亲那里自己想办法解释,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林玄悠恭敬地应了下来,起身向外走。该叫他那个忠君爱国的父亲瞧瞧,他忠于的帝王究竟是怎样的人。
林玄悠的人带走了那几个冻晕过去的男人,以及地上的尸体,寒月和徐琰处理了院子里的血迹,第二天清晨,姜闻音出来时,院子里干净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伸了个懒腰,披散着头发敲开姜沉羽的门,见她衣襟松散,愣了一下问道:“姐姐,外面那些人呢?”
美人姐姐一向衣着整齐,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样。可惜冬日衣服厚实,里面还有白色中衣,什么都看不到。
姜沉羽抬手整理衣襟,斜睨了她一眼道:“已经被林玄悠带走了。”
姜闻音:“我昨夜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姜沉羽:“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打雷都叫不醒,怎么可能听得见?”
姜闻音:“……”姐姐大人,别动不动就人身攻击。
几场雪落下来,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今日终于放晴了,稀薄的阳光自云层里映射出来,寒风比下雪时还凛冽,枯树枝丫上偶尔落下点雪,麻雀在枝头蹦来蹦去觅食。
姜闻音坐在火炉前,拿出许久没有吹过的笛子,吹了一支曲子,让姜沉羽点评。
姜沉羽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神情慵懒道:“气息虚浮,有几个音吹错了。”
姜闻音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那几个音我记不住了,姐姐再教我一遍。”
姜沉羽坐起来,朝她伸手,“拿过来。”
姜闻音用帕子擦干净笛子,递到她手里,托腮认真听她的吹的这首曲子。目光落在她纤长如玉的手指上,一时间有些羡慕。
这手真好看,吹笛子时光是视觉上,便已经赏心悦目了,更别说这笛声悠扬而起,柔婉清亮,又带着一丝大气磅礴,是她吹不出来的那种好听。
一曲吹完,见她听得如痴如醉,显然没有认真听五音,姜沉羽拿着笛子在她头顶敲了一下,不悦道:“回神了。”
姜闻音捂住脑袋,干笑了一声,“对不起姐姐,你能不能再教我吹一遍?”
姜沉羽扫了她一眼,让她坐到自己旁边,自她肩后虚揽着她,握着她的手将几个音按出来,然后又靠回软枕上,抬起下巴让她吹一遍。
姜闻音回忆了一下,拿起笛子将那几段吹了几遍,然后连起来,把整首曲子从头到尾吹完,露出期待的表情,“姐姐,这次我吹的怎么样?”
曲子连贯完整,尚能入耳,但距离上佳差的远了,可见到她等待赞扬的表情,姜沉羽沉默片刻,违心地点了点头。
姜闻音笑起来,搂住她的肩膀撒娇道:“姐姐,后日便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姜沉羽愣了一下,然后漠然道:“随意。”
这是姜家四姑娘的生辰,并非是他的生辰,所以有没有生辰礼物都无所谓。
姜闻音:“那我就自己发挥了。”
次日,久违的暖阳终于出现,积雪消融,倒挂在屋檐的冰锥落下来,雪水顺着瓦片滴答滴答地落入水沟,青石板上的积雪已经没了,湿漉漉的,像是刚下过一场大雨,把地面冲刷得十分干净。
用过早饭,姜闻音便拉着寒月和锦娘出门,去为姜沉羽挑选生辰礼物。
徐琰驾车,锦娘是主动要去的,寒月则是姜沉羽让她带上的,四人离开的时候,宅子里只剩下姜沉羽一人,她的脸色有些臭臭的。
姜闻音安慰道:“姐姐别难过,我是去给你挑选生辰礼物的,你要是一起去,就没有惊喜了。”
姜沉羽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进屋。
姜闻音叹了一口气,带着寒月几人出门,先直接去铁器店里取了前些日子让寒月定的吃火锅的铜锅,要在药铺里买了八角、香果、香茅草、陈皮、干草等可以调味的东西,还买了些果酒,然后去书局买了两套游记。
美人姐姐喜欢看书,不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又喜欢吃肉吃辣,所以她买了书、明天再做顿火锅,加上她亲手做的鞋子,就算是自己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了。
买完东西,她便上了马车准备回去。美人姐姐一个人在家里,她们要是不回去,她中午怕是要挨饿。
马车刚走了没几步,徐琰突然猛地勒住缰绳,拉车的马前蹄抬起,差点把车厢掀翻。姜闻音没有防备,一头撞到了车厢壁上,撞的她额头火辣辣地疼。
“娘!你别吓我!”外面响起一阵男人的哭声。
姜闻音捂着脑袋,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他们马车前躺着一个昏过去的胖女人,旁边跪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男人,抱着人干嚎。
徐琰低声道:“小姜姑娘,是他们主动撞上来的,我没有撞到那个妇人。”
碰瓷嘛她懂,不管什么时代,都有一群喜欢碰瓷讹人的大妈大爷。
男人在外面大喊道:“你们撞到了我娘,跟我去见官!”
姜闻音:“那妇人十有八.九是装晕,你假装要从她身上碾过去,看看他们的反应。”
徐琰反应过来,对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粗声粗气道:“快点滚开,别挡道!”
说罢,他扬起马鞭准备继续赶车。
他本就长了一脸络腮胡,语气又故作凶狠,看起来便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人。
地上的妇人眼皮子抖了抖,扶着她的青年也有些犹豫。正在此时,一道柔弱的声音响起,“你是哪家的下人,怎可如此耀武扬威,草菅人命?”
姜闻音才注意到,对面还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上好的檀木做&#303
40;车厢,上面镶嵌着宝石,四角挂着金色小铃铛,马车右上角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苏字。
华丽的车帘被掀开,露出一个模样漂亮,看起来便柔弱文静的少女,她蹙眉扫了徐琰一眼,“你家主人竟也不管你这心思歹毒的刁奴?阿碧,拿点银子给那位妇人,让人送他们去医馆。”
车上下来一个侍女,拿了两个银锭放到男人面前,表情怜悯道:“你将你母亲背上,随我来。”
男人眼睛一亮,将银锭子抓起来,磕了几个响头,感激不尽道:“多谢姑娘!”
侍女扫了马车一眼,冷哼一声道:“里面是哪家的姑娘,怎地如此心胸歹毒,纵容奴仆当街行凶,却缩头缩尾不敢出来见人?”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看着姜闻音的马车,目露鄙夷之色。
看到那妇人眼皮子动的时候,姜闻音就肯定这是场碰瓷,她撩开帘子,扫了眼那个背着妇人,慢慢退出人群的青年,指着他道:“是我让我家车夫不必理会的,这妇人是故意摔倒在我的马车前。想要讹钱,姑娘误会了。”
青年欲要离去的背影一僵,只好站在原地。
少女眉心打结,“你分明是颠倒黑白,我们都看见,是你的马车撞了他们。”
姜闻音眉梢一挑,“姑娘看见了?”
少女犹豫片刻,“我的侍女看见了。”
那个叫阿碧的侍女立即道:“没错,我亲眼所见,你别想推卸责任。”
姜闻音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寒月,那你就让她们亲眼看看,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
寒月应了一声,从马车上下去,走到妇人身边,自衣袖里拔出匕首,用力扎下去……
匕首寒光涔涔,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妇人下意识地睁开眼,看到朝自己刺来的匕首,吓得从青年身上蹦下来,神情仓皇道:“有话好好说,别动刀。”
寒月扫了她一眼,收回匕首,向马车走去。
妇人突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拉着男人的手钻入人群,眨眼间便不见了。
姜闻音看了一眼那个少女,“这下姑娘看清楚了?”
少女表情有些尴尬,遥遥行礼赔罪道:“是小女子的错,不知事情真相,便贸然指责姑娘,还请姑娘海涵。”
姜闻音微微一笑,“没关系,姑娘下次弄明白了再出头也不迟,就是可惜姑娘的银子被骗了。”
少女摇摇头,“这点银子无碍,其实那妇人是骗我的倒好,起码她的身体无碍。想必他们也有难言之隐,否则也不会出来骗人。”
姜闻音笑容一僵,这是什么活体圣母?当然,这里她用的是褒义,并非贬义。
少女看向她,“小女子是宛州苏刺史之女,来襄州是寻我舅父牧侍郎,不知姑娘是?”
姜闻音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这是遇上女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