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净房外面等,可以说是害羞,但去房间外面等,难道是美人姐姐害怕自己听到水声?害羞的未免有些过头了。
见她不动,
姜沉羽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姜闻音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她抬步向外走,“行吧,我去外面等着,姐姐你有事叫我。”
她关好净房的门,然后打开房门走出去,立在廊下数星星。今夜月色很好,圆月柔和皎洁,繁星密布,星河浩瀚,带给人一种震撼的美感。
锦娘在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她站在门外,拿了个洗干净的苹果给她,陪着她站在院子里,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道:“外面这么冷,小姜姑娘怎么不进屋?”
姜闻音拿着苹果,咔嚓一声掰成两半,把多的那一半递给她,啃了口手里的苹果,“出来透透气,你寒月姐姐人呢?”
锦娘小口吃着苹果,“寒月姐姐在厨房洗碗,让我先回房间睡觉。”
姜闻音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
两人站在一起,正吃着苹果,隔壁突然传来一道猛地拔高的声音,“下月我还要去参加文会,若是连身新衣都没有,怎么在同窗面前抬得起头?”
锦娘愣了一下,与姜闻音对视一眼。
很快,隔壁又传来一个妇人的低语声:“夫君,家中实在无余钱了,上月你不是已经做了身新衣吗?”
男人语气不耐烦,“上月的衣服被墨弄脏了,你让我怎么穿得出去。”
妇人为难道:“可我才交了这月房租,家里实在没钱,不如等我明日多洗点衣服,扯匹布回来给夫君做一身新衣。”
男人语气勉强道:“别耽搁了我的文会。”
妇人连连应到:“不会忘的,夫君放心。”
锦娘凑过来,小声道:“隔壁那位娘子,我昨日出门才见过她,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单衣,手上全是冻疮,她这位夫君可一点也不体谅她。”
姜闻音皱皱眉,还没说话,又听到隔壁传来几声狗叫,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它今天没去隔壁讨食吧,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我们是耕读世家,最好离那种女子远一些。”
他的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一样。
“没有,阿宝今天一直在家。”妇人说。
锦娘恍然大悟,一脸气愤道:“我说小狗这两天怎么不来咱们这了,原来是他们不让!”
姜闻音也不高兴,男人语气极为不屑,好像她们姐妹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锦娘生气道:“他们真讨厌,居然说小姜姑娘你的坏话!”
姜闻音看了眼旁边的院墙,拉住她的手道:“别生气,我有办法治他。”
锦娘表情好奇,“您有什么办法?”
姜闻音挑了挑眉,“你寒月姐姐昨日是不是买了些排骨回来,你去让她放锅里小火熬着,咱们明早起来喝,馋馋隔壁那位清高的读书人。”
背后说人坏话,那晚上就别想睡了。
锦娘顿时懂了,露出了个坏笑,接过她手里的苹果核,兴冲冲地去了厨房。
姜闻音挑了挑眉,转身问道:“姐姐,你好了吗?”
屋里很安静,片刻过后,才传来姜沉羽清冷的声音,“好了。”
姜闻音:“那我进来了哦?”
姜沉羽低声应道:“嗯。”
姜闻音推门进去,站在净室门口,发现姜沉羽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滚落,两侧的碎发黏在脸上
,烛光昏暗,影影绰绰地露出一双沉静的眸子。
走到他身边,姜闻音叹气道:“我要帮姐姐,姐姐却不肯,看把你疼成什么样了。”
姜沉羽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望着他的眼神,姜闻音也数落不下去了,认命地俯身把人抱起来,出了净房,将他放到床上。
“姐姐晚上就在我床上睡吧。”她说。
姜沉羽看向她,嗯了一声。
姜闻音拿了张帕子,将他额角的汗擦干净,然后坐到窗下的软榻上,解开头上的棉布,继续擦头发。
在外面站了会儿,她的头发都快结冰了,好在美人姐姐速度快,不然她明日又要染上风寒。
擦完头发,她就吹灭灯,上床睡觉了。
夜里寒风呼啸,但姜闻音的房间却温暖如春,姐妹俩一起睡,被窝里暖和极了。
隔壁何家,何巍看完书后,钻进了冰冷的被窝,刚闭上眼,有了些许困意,这时却突然飘来了一股浓郁的肉香。
他那晚上只喝了一碗红薯粥的肚子,瞬间咕咕叫了起来,嘴里也分泌出了口水。
谁家这么晚了不睡觉,晚上煮肉吃,真是缺德,何巍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开始默背《孟子》。
但那股肉香浓郁的让人无法忽视,他背了没几句,肚子里又闹起了空城计,嘴里口水泛滥,不由心烦意乱,又翻了个身。
他这般翻来覆去,旁边的妇人察觉到,低声道:“我明日去看张屠户家有没有猪下水,买一副回来做给夫君吃。”
何巍语气烦躁道:“你看着办。”
被这股肉香味闹的,夫妻俩夜里翻来覆去,肚子咕咕叫,都有些睡不着。
次日,何巍盯着一双黑眼圈起床,用冰水洗了把脸,脸色阴郁,抱着书出了门。
等他走后,扒在门口偷看的锦娘笑了一声,飞奔着跑到姜闻音房间里,笑嘻嘻道:“小姜姑娘,你的办法可真有用,那个穷书生今天脸色特别难看,眼底乌黑乌黑的。”
姜闻音刚起床,披散着头发站在窗前,闻言咧嘴一笑,和锦娘击了个掌。
姜沉羽靠在床头,扫了傻笑的主仆二人一眼,“你们又干了什么好事?”
姜闻音伸了个懒腰,笑嘻嘻道:“隔壁那个书生说我们姐妹坏话,我就让寒月晚上煮了锅肉,让他闻上一晚上的肉香味,夜不能寐。”
他们晚上吃的丰盛,闻到那肉香味,并不怎么馋。可隔壁的书生不同,他家境贫寒,需要妻子去给人洗衣为生,估计十天半月都沾不了一次荤腥,用这个办法治他,再合适不过了。
姜沉羽愕然,他终于知道,昨夜那股恼人的肉香味是为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