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季,生意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候,程让兼顾酒吧的同时还在外面支起了烧烤摊,反正小地方没什么讲究,就是一堆人找个地方吃吃喝喝,有烧烤又有酒反而更容易招揽客人。
收拾差不多的时候,客人也陆陆续续地开始上了,暑假工周柘招揽客人和上菜,程让就负责在烧烤炉后面烤,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很少顾客人,但一道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打量的时候,就算是金刚石也能被烧出两个窟窿来了。
程让感觉到这道视线的时候抬眸看过去,和陆白惊喜的眼神对上。
“还真的是你啊,猛男帅哥!”
程让没理会这句话,视线越过陆白,和他身后陆斯闻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几秒过后是陆斯闻率先错开了视线,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陆白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满是好奇,却没说什么,对程让笑了笑坐在了陆斯闻的对面,招呼了一声周柘:
“点菜。”
等烤好的时间里,陆白闲不住地走到程让旁边聊天,程让趁着他说话的空隙抬头看了一眼陆斯闻的方向,他也起了身,只不过站在路边在打电话,根本没看过来,他们之间若不是知道点儿内情的,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只是陌生人。
“帅哥。”陆白更靠近了一些程让,语气也变得神秘兮兮的:“你和陆斯闻有仇啊?”
程让稍稍敛了情绪,淡淡看他一眼:“他没告诉你?”
“没有。”陆白说:“他那张嘴跟石头一样,指望从他嘴里说点什么,太难了。”
因为陆白的这句话,程让没由来地想起陆斯闻暗恋自己的那几年,他也是真的如陆白形容的一样,什么都不说,最后还是程让发现了端倪,问他是不是喜欢男人,是不是喜欢自己。
可那个问题,是程让这辈子最后悔问出的问题,以至于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程让没说话,陆白便觉得很可能自己是猜错了,又问:
“你欠他钱了?”
“嗯。”程让应了声:“欠了。”
“多吗?”陆白像是来了兴致:“我觉得应该挺多的吧?不然你怎么会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你也挺倒霉的,这样还能撞上,他这人挺小心眼儿的,我觉得你这次怕是躲不过了。”
程让没说话,陆斯闻打完电话回到餐桌前坐下的时候陆白也就回去坐着了,程让时不时地会看过去一眼,大部分都是陆白在说,但陆斯闻看着陆白的神色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偶尔还会看到他笑。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程让并不知道,但都姓陆或许是亲戚也说不定,只是程让和陆斯闻关系挺好的那段时间也没听说过有陆白这么一号人物,不过他也没想着要去问,挺没意思的一件事儿。
陆斯闻和陆白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店里的高峰期也过去了,程让这才有时间拎着他自己酿的柠檬酒站在了陆斯闻的餐桌前,还没开口说话呢,陆白就先一步借口尿遁了,那模样好像是怕被殃及的池鱼。
程让坐在了对面的位置,把其中一瓶柠檬酒放在了他面前:
“你没点这个酒,特意拿来让你尝尝,我自己酿的。”
陆斯闻因为他这句话看向了面前柠檬形状的玻璃瓶,造型很好看,但和程让如今的模样有些过于不相符了。
程让摘了帽子,随手放在了桌角,问陆斯闻:
“烧烤味道怎么样?还行吗?”
“不错。”陆斯闻淡淡应了句。
两个字便没了下文,好像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在无意间拼了个桌。
陆斯闻的态度比十年前要冷淡得多,可这原本就是正常的,不管如何程让都不会责怪陆斯闻。
“不开车的话可以试试这柠檬酒。”程让出声打破了沉闷:“要是开车,等会儿就拿回去再喝,我觉得还不错。”
陆斯闻没说话,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地将视线移到了路边偶尔经过的行人身上,也像是不耐烦,不愿意再多说什么,程让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便坐不下去,继而起了身:
“那行,你坐会儿,我还有事儿,等会儿也不用结账,之前说请你吃饭的。”
陆斯闻还是没说话,程让也没勉强,迈步离开,只是从陆斯闻身边经过的时候,手腕却被他抓住了,程让几乎是下意识地蹙眉挣脱,陆斯闻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下一秒便放开了他:
“才几句话没理你就受不住了?那你这几年连个消息也没有,我说什么了吗?”
手不再被牵着,程让的表情也恢复了常态:“你要是不想跟我说话,也没必要勉强。”
“没不想。”陆斯闻看了他一眼,脸上带了点程让所熟悉的神色:“坐吧。”
程让静默几秒又回到他对面坐了下来,这一次陆斯闻没再沉默,径自打开了程让放在他面前的柠檬酒,仰头喝了一口,笑了:
“手艺不错。”
这一次换程让不说话了。
“猛男汽修不是你的?”陆斯闻问。
程让摇摇头:“邻居的,我怎么会起这种名儿?”
陆斯闻淡淡笑了下,似乎也没办法把猛男这两个字和程让画上等号。
“在这儿多久了?”
“快三年。”程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