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斯闻淡淡应了声:“来看外公?”
“嗯。”程让看着他:“有点事儿。”
陆斯闻点了点头:“我还有事,先走。”
程让没有立刻开口,静默几秒后才说了声‘好’让开了自己站着的位置,往旁边靠了靠,陆斯闻没说什么,越过程让便离开了,程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几乎是下意识不经大脑地出声叫停了他:“陆斯闻。”
陆斯闻回头看他。
“我……我遇见樊舟了,帮他点忙,最近都会在北城,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个饭。”
“最近很忙。”陆斯闻说:“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陆斯闻就走了,程让看着陆斯闻的背影直到消失了才转过身,电梯门已经重新关上了,程让没有再等,直接从旁边的消防通道下去了。
程让走后陆斯闻从拐角处走出来看着那扇打开又关上的门,看了许久,一直到护士经过诧异地看他:“陆主任,你怎么来我们科室了?会诊啊?”
“没有。”陆斯闻笑笑:“走错楼层了。”
说着便迈步离开重新走向了电梯。
他来这里没有任何要办的事儿,只是看到程让来了借故和他见一面罢了。
程让一口气从17层走至一楼,直到站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才停下脚步,他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这才记起自己应该去樊舟的酒吧看看,迈步离开的时候迎面驶过来一辆车,他往旁边让了让,却没想到那辆车还是在自己面前停下了。
程让原本没有在意,迈步要走,可车后窗缓缓落下,有人唤他:“程让。”
是陆安山。
他才回来几天?不想见的人倒是挨个都见了。不过也怨他,陆安山本身就是医院的领导,他只想到了陆斯闻,却忽略了陆安山。
“陆叔。”程让还是打了招呼。
“有时间吗?”陆安山坐在车里,看着他的眼神是伪装出来的和善,语气也没有半分意外,像是早就知道程让回来了:“陆叔叔想和你聊聊。”
贺家的人程让可以毫不犹豫且坚定地拒绝,可面对陆安山程让说不出来一个‘不’字,纵然他知晓陆斯闻和陆安山的关系并不好,可他也知晓即便不好陆安山也是真的为了陆斯闻考量。
陆安山带程让去了一间茶室,古色生香,他们被服务生领进雅室,陆安山打发了服务生亲自给程让泡茶,他没有摆长辈的架子,可程让还是觉得每一寸空气都是压抑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陆安山洗了茶盏,问程让。
“一个星期了。”程让看着眼前袅袅的热气。
“那上次我在神外门诊看到你的时候应该是刚回来。”
陆安山说得漫不经心,程让却抬眸看向了他,他没有看程让,慢条斯理地在落茶,像是刚才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一说,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可程让却还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于是他在陆安山问得更明白之前开了口:
“陆叔,我没别的意思,这次回来也不是……”
“斯闻手上的伤是因为你吧?”陆安山看向他。
程让的话被迫中断,在陆安山的目光中低下头去:“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回来是为了他的手?”
“嗯。”程让淡淡应了一声,声线里都是愧疚:“我知道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也不能让他的手再拿手术刀,可到底是因为我,我还欠他一句道歉,虽然道歉也挺没用的。”
陆安山没有立刻说话,看着程让的目光有些疑惑,似乎不太明白程让在说什么,但片刻后也明白过来,却并没有指出哪里不对:
“斯闻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很优秀,从未行差踏错,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都能成为别人的榜样,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就是性取向,不过在这个年代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我和他妈妈也都已经接受,只希望以后在他身边陪着他的人能够帮助他,爱护他,理解他……不要给他惹麻烦,影响他的前程就好。”
这些话的前半段或许没什么,可最后一句话却让整段话都带上了针对性,程让不是傻子,他比大多数人还要敏感细腻,陆安山的话像个耳光一样的扇在了他的脸上。
但他却不能反驳,不能还手。
“我在帮樊舟的忙。”程让依旧低着头,不敢看陆安山:“等忙完了,我也就走了,不会再回来。”
陆安山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闷,程让知道他还在等,于是又说了句:
“陆叔放心,我不会再给陆斯闻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