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1 / 2)

一个时辰前。

齐慕先让刘求荣看的屋子里,有两只公鸡,还有一只兔子。

其中一只公鸡的模样非常奇怪。

它看上去极为惊恐,无法像鸡一样站立,反而一只在试图用后腿蹬地!它保持不了平衡,上半身贴倒在地,双腿并列用力,像是想要跳起来,却根本行不通!

另一只兔子的处境亦好不到哪里去,它一直跌跌撞撞地到处乱撞,还试图仰颈发出叫声!它不停地尝试去撞另外两只鸡,然后用兔子的喉咙发出凄厉的叫声。

两者相加,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刘求荣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不要兔子和鸡,小孩的惨叫他也听过不少。饶是如此,骤然看到如此怪诞的景象,他还是愣了愣。

不过,只是转瞬,刘求荣就喜形于色:“算!算!这个证据一定够充分了!想不到大人这么快就掌握了运用石头的方法!试问世上有谁见过这样的鸡和兔子?!只要让皇上看到这个场面,何愁他不相信那‘萧寻初’的问题?!”

齐慕先颔首:“确实,老夫活了这把年纪,从没想过世上还有这种奇事,亲眼所见,实在震撼。”

刘求荣道:“大人,那我们何时带这兔子和鸡进宫?此事宜早不宜迟啊!”

齐慕先微笑着说:“不急,其实经过我这些天的研究,发现这石头还有个小问题,你仔细看看。”

说着,齐慕先递了一块黑石,到刘求荣手里。

刘求荣连忙接过。

他用手拿着黑石,疑惑地横看竖看,可他不太懂这东西,怎么看都只是乌黑一团。

他奇怪地问:“大人,这石头还有什么问题?请同平章事大人明示……”

刘求荣话未说完。

他方一转头,就见齐慕先不知何时已经掰开另一只公鸡的嘴。

然后,他用衣袖作为阻隔,拿起一块小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石子丢进了公鸡嘴里!

“——!”

刘求荣大惊失色!

等他反应过来,立即想将手里的黑石丢掉——

说时迟那时快,一刹那,他只觉得手中石头滚烫,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震荡涌上头脑,与之相伴的是强烈的眩晕之感——

他的身体慢慢倒下,视野的最后,是齐慕先黑色的皂履官靴。

……

*

祖母寿宴归来那一夜,谢知秋拿着黑石去找萧寻初。

萧寻初果然他的小工作坊里,他正在反复修改突火.枪的图纸打发时间门,大约是以此缓解内心的焦虑。

谢知秋轻轻敲了敲门,才走进去。

萧寻初听到动静,直起后背,但停顿了片刻,才转回头。

他回头时,面上已是平日那样恣意舒服的笑容,道:“怎么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谢知秋张开双手,将两块黑石放回他手上,道:“换,我是希望换回去的,不过,现在确实

不是好时机。”()

萧寻初颔首,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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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谢知秋的下一句话是——

“其实,我怀疑,齐慕先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什么?!”

谢知秋道:“你还记不记得,上回你兄长没有打招呼就进了院子?当时他说,外面并没有人守着。

“后来我去问本该守在门外的人,他说他之前出去买的一批物品出了问题,被临时叫去问话了,当时匆匆忙忙去找人代班,中间门出现了可能两刻钟不到的空档。

“府中人受雇工作,自然怕自己的工作出纰漏会受到责罚,更何况将军府中的人绝大多数都知道我们的院子不能擅进,他觉得离开一会儿不要紧,就没有上报。若不是萧寻光大人正好闯入,还进来找人,我们可能根本发现不了这件事。”

萧寻初颔首。

这件事实在让人记忆犹新。

幸亏当时闯进来的是他兄长,且兄长是个讲得清道理的人,若换作是大嘴巴的外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守门人那里后来并没有查出太大问题,他们也加强了院子的戒备,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看谢知秋的表情,她好像一直并未对此事释怀。

谢知秋蹙起眉头,缓缓道:“我对此事并不十分确定,也怕自己太过多疑。如果只是凑巧也就罢了,但守门人被调走,若是有人有意为之……”

她停了停语气。

“本来我想,就算真的走漏了消息,恐怕也没人会信,更拿不出证据。但现下,如果你的黑石钻研已经接近尾声,那么我不得不往最坏的可能考虑——齐慕先有可能已经得到了接近完成的黑石。”

“若是如此,他手上真的会有足以威胁我的把柄。”

“不仅如此,黑石本身,也是十分危险的东西。”

“我必须要先验证一下。万一果真如此……我们恐怕没有别的选择,唯有铤而走险、冒死一搏。”

*

刘求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视线很低,前所未有的低,几乎是与地面平行的感觉。

他吃力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手找不到着力点——

他一低头,就发现自己根本已经没有手了,本应是手的位置,竟是一对公鸡的翅膀。他再往下看,又看到自己触地的部位是一双鸡脚,脚趾脏兮兮得沾满泥沙和鸡粪,简直作呕。

刘求荣惊恐万分,奋力求救扑腾起来,可是他只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喔喔喔”的叫声,像打鸣,又腔调古怪。

齐慕先低着头,慈爱地看着他。

从鸡的视角从下往上望,齐慕先看起来实在是高,几乎不可逾越。

“很吃惊,是不是?”

齐慕先温和地说。

“但你要明白,拿着这石头意图扳倒谢知秋,是没有用的。”

齐慕先在屋里踱步,悠闲地讲述起来——

“求荣,你跟着我的年岁也不短了。我

() 在朝堂上这么多年,有些事你也知道,若真事事都照章按律来算,我有十个脑袋怕也不够砍啊。”()

我私下的事,先帝都很清楚,但他素来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没认真计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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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什么呢?”

“一来,是因为我对先帝有恩情,他对我多少有点情谊;二来,我对先帝而言,的确有用,不可或缺;三来……”

齐慕先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罢了,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与辛国之间门有多年联系,先帝对此并非没有察觉,他那种种举动,不完全是在维护我,而是在维护与辛国的关系。

“先帝畏惧辛国,他知道以现在的军队状况,绝对无法战胜辛国,可是又不愿意放权给将领,怕将领威胁自身地位,所以采取了绥靖苟安的方式,维持现状。”

“——!”

齐慕先含笑道:“所以,对皇上而言,重要的从不是欺君不欺君、清廉不清廉,而是会不会威胁皇权、能不能为他所用。

“以前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是我,而现在,是谢知秋。

“谢知秋的确是个女人,她的确不是她冒充的‘萧寻初’本人,但那又怎么样?她对皇上的帮助,难道是假的?

“皇上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能会有短暂的惊讶,但也就仅此而已了。由于女子从政的不利地位,他可能会勒令你我这些知情人不准说出去,可能会要求谢知秋和萧寻初不要换回去,就这样将错就错,以减少麻烦。

“但皇上本身,我敢说他不会不高兴。

“只要谢知秋不会以女子之身,试图倾覆皇上身为男性对皇位的单一合法继承权,她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