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爹不用白不用,就连御仙王和万俟仙王他都能蹬鼻子上脸几句,反正有爹撑腰,至于那两位要找谁的麻烦,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首席一向思维很清晰,对于认爹这件事上也是。
昙也许确实有洞察人心的本领,对他了解几分,但这位大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世间竟还有如此不要脸皮和狂妄大胆的人。
所以他在伏天临殷勤热切的目光中微微点头,道:“倒也不是不行,我与小友确实一见如故,不过这父子关系便算了,我实在不太习惯,小友若以后要我援手一二,也是可以的。”
他不想见到伏天临陨落,否则这个时代的乐趣便少了一大半。
伏天临见此也不在意,反正这桥搭上了便好,他只露出满面真诚笑容,立刻起身,拂开衣角,他‘扑通’一声就在昙面前跪了下去,毫不娇柔做作,十分刚硬地‘砰砰砰’给昙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您不愿认我为子无妨,我在心中依然奉您为上亲,求您给一信物,以为联络。”
昙眉眼微挑,确实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诧异了一下,可他显然比伏天临之前见过的所有‘爹’都要淡定,闻言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道:“古人有云,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我虽不是仙族,倒也可以赐你一二,如此,我便赐予你这一样东西,可代表我对你青睐。”
他拿出了一片洁白的花瓣。
伏天临双手接过,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好奇道:“这是?”
“是我本体一片花瓣,小友可要收好。”
首席闻言目光大盛,立刻收入芥子戒中,然后大声而恭敬道:“感谢前辈赐予,我定然不会让前辈失望!”
改明儿他就去扯虎皮。
昙不承认没关系,不妨碍他对外宣称自己是无冕之王的儿子,一样的意思,这号令其他草木之灵化身的大妖岂不是妥妥的?
伏天临心中愉快,连之前的事情也不计较了,郁闷之色一扫而光,他此刻恨不得时时巴着这位强者,于是主动提起:“前辈,不如此间事了你随我回天极宗吧?我们天极宗可好玩了。”
先前是昙提议,他死活不肯,如今却主动提起。
昙眸光微顿,笑着摇头:“算了,我在这儿住惯了,恐是住不惯外面。”
伏天临却还不死心:“别呀,晚辈一定好好伺候你,保管让前辈住得舒舒服服的。”
至于先前担心的什么谣言、名声……在这等大好处面前都算不了什么了?
改天等他吞并了璇玑宗和迷梦宗,别说什么喜欢男的,他就是看上了天极掌教和掌教夫人,非要欺男霸女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伏天临已深谙龙傲天之道,思维转换起来毫无晦涩。
不过昙似乎打定了注意,只是轻笑摇头,并不肯答应。
首席见此只得暗暗可惜。
他从地上起身,见几位师弟师妹捧着汤碗目光呆愣看着他,他冷眼一撇,恢复了首席的气度,抚了抚袖角,动作优雅,慢条斯理道:“看什么看?能认昙前辈为上亲,是我等荣耀。”
他说起话来,当真一脸荣光的模样。
只神子在眉间微凝时扫过他面容,与他对视一眼,才看到伏天临眼中漠然的笑意。
只一眼,他便已了解他的意思。
这等伏低做小、唾面自干、自认为子的事情,与伏天师弟而言已不是什么稀罕事,旁人觉得诧异,不过是旁人放不下这脸面罢了,可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自身修为、宗门存活、以及强大的庇佑还重要的?
伏天师弟之所以能走到今日,不是因为他的狂妄自大,也不是因为他的邪魅张狂,更不是因为他过人的天赋,而是因为他的隐忍、痛苦、坚韧、不息,旁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旁人不敢做的事情,他都甘之如饴。
没有谁的荣耀是生来便有,对于伏天临而言,卑微出身更显艰难。
神子敛下眼眉,想起从前重重,虽见他满面笑容,却无端生出一股酸涩之感,只觉心中难言之意愈深。
他遮住眼中的心疼之色,深吸了口气,突然拱手道:“伏天师弟是宗门最恭顺、孝悌之人,性格之温和胜我千倍,平日里待我们掌教也谦顺有礼,无不顺从,掌教向来都视其为亲子,门中上下称赞无比,前辈若是有意,能庇佑师弟一二,我门中下上下都深感前辈大恩。”
说着话,他也拂开衣袍跪伏于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
伏天临连同其他人都惊诧地看他。
首席甚至有种如坠梦中之感。
江听玄方才还皱着眉,不太赞同的模样,如今突然开口就算了,可他说啥?
他恭顺、孝悌、温和、谦顺、还对掌教无不顺从?天极掌教视他为亲子?
不仅如此,江听玄竟然和他一样磕头,他是磕惯了,也一向没脸没皮惯了,早已无所谓,神子可从没有过,他生来荣光、众星捧月、世人尊崇,便是掌教也不知有没有承过他几个响头,这番作为,已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首席微微吸了口气,本来什么感觉都没有,如今无端端被他弄得有些心虚起来,又觉得心下动容。
他是装模作样,江听玄这傻瓜怎么还真磕上了?他若需要庇佑,自寻便好,哪用得上他来帮他祈求?
心下微叹,伏天临指尖微蜷,有些难言,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有些好笑。
掌教要是亲眼见着这情形,只怕哪日晚上会忍不住偷偷弄死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