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卧室内,气氛一凝。
谢采洲沉了脸色,严肃开口:“应曦,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
应曦不以为意,“哦”了一声。
自己撑了下手肘,手臂发力,坐起身来。先捏了脖子,又赤着脚、熟门熟路地走进浴室。
门被她反过手、轻轻阖上。
“咔嗒。”
里头落了锁。
主卧配套的浴室面积极大,放了几乎能躺下三个人大的按摩浴缸,依旧看着很宽敞。
应曦坐到浴缸边缘,脚尖点着底。
打开花洒,伸手,先试了试水温。
刚刚好。
她便放任水流从上至下、温柔地打到她头上、脸上、肩膀上,冲洗着身上微不可见的黏腻汗渍。
“哗啦、哗啦——”
水声将世间杂音、杂念悉数隔绝在外。
应曦轻轻呼了口气。
不太好。
明明早先就已经明确过心意,只是为了当下的欢愉,做个瞎子、聋子,恋爱才更自在。
刚刚到底是有点失态了。
这不像她。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个人是谢采洲吧。
她以为谢采洲是不一样的,然而,随着在一起的时间一天一天拉长,却也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端倪。
就像是被迫分裂成两瓣,应曦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拉扯着。
一个叫她闭上眼、慢慢抽身,另一个让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去试着相信恋人。
破了戒。
陷入纠结。
浴缸渐渐蓄满温水。
应曦坐进去,将整个身体埋进水底,只露出一张寡淡小脸,眉目间盈着若有所思。
说起来,和谢采洲这段开始,完全是乱七八糟瞎搞一通。如今弄到这般境地,好像就不符合她脾气。然而,在此刻这种舒缓状态下,就算是没心没肺,到底她还是个普通女孩,总归免不了放任自己回忆过往。
一切都得追溯到上个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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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入学没多久,应曦这名字、就在院里小有了一点名气。
她是复读生,为了家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期盼,没去读普通一本,而是上了一年高四,才勉勉强强擦着边进了江城大学,和姐姐应曦到一所大学。
江大是江城高校里的TOP1,就算是放在全国985里头,也是数一数二。
这种结局,总算叫父母满意。
只不过应曦水平有限,虽然有本地生源优惠,但踩着分数线,还是只能磕磕绊绊报个偏冷门专业,读电气工程与自动化。
这种痛苦,就没人在意和关心了。
好在她从小到大、早习惯这番待遇。
没有什么不可纾解。
江大是综合类高校,不存在什么“和尚庙”、“尼姑庵”说法。但电子工程学院却是男女生比例严重失衡。
整个电气2班,一共只有应曦和陈亚亚两个女生。
相比之下,1班倒是要好些,但也就七八个女孩罢了。
开学初,学校公众号弄了个最美军训院花评选活动,要求每个班都得挑人,踊跃参与、表现军训团结精神和大学生阳□□质。
应曦和陈亚亚没得话语权。
两人照片一同被挂到公众号上,参与投票。
竟然很快引起热议。
倒不是应曦和陈亚亚谁容色过人,就是应曦是应橙亲妹妹这件事,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去,让公众号底下的本校
学生讨论起来。
“这是艺院应橙女神的妹妹?一个爹一个妈吗?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啊?”
“看着挺小的。”
“哪里小?”
“年龄小,胆子好像也挺小。精修图都没有女神那种大杀四方的艳丽气质。”
“仔细看的话,五官还是有点像的。不过基因真的是玄学,怎么能有天差地别的效果呢……”
“我觉得妹妹也挺漂亮啊。”
“艺院那帮子人,本来就没什么书生气。妹妹看着就是学霸乖乖女啦,没必要比较。而且又不是公众人物,你们这样说来说去,我觉得不好。”
“……”
应橙大学生活之丰富多姿,在热烈讨论的留言里、可见一斑。
应曦早习惯了这种对比。
又无心出什么风头,压根不看、也不关心。
依旧低调安静,过自己的。
没多久,麻烦却主动找上门来。
军训结束之后,电气2班班委组织了第一次班级团建,班费活动,要求所有人到场参加。
班上一共就俩女生,应曦和陈亚亚自然没法缺席。
地点定在北门美食街,班长选了家店,准备全班热热闹闹吃个烤串。
应曦那天正巧有点头疼,下选修课后,先回寝室睡了一觉。
再睁眼时,距离约定聚会时间,已经晚了许多。
微信里躺着好多消息、还有未接来电,都是来自陈亚亚的狂轰乱炸。
应曦赶紧回了信息。
再匆匆整理一番,骑着车、去南门赴约。
……
正值夏末初秋时节。
江城天黑得晚,这会儿,天边还缀着一抹薄薄霞光。
江大北门已经进入了晚饭高峰,人声鼎沸。
应曦把自行车锁在校门外,快步往定位地址走去。
行至烤串店门口,她正欲推门。
倏忽间。
一道明亮声线破空而来,将她喊住。
“曦曦?”
应曦愣了愣,扭过头,眼睛微微眯起,有些诧异,“……姐?”
须臾,应橙已经长腿一迈,大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向她,脸上沁了张扬笑意。
姐妹俩裸身高就差了有7、8公分,更别说应橙但凡出门、必然踩高跟,而应曦常年就是平底鞋,更是拉大了身高差。
像是长腿姐姐和未成年小女孩。
气质也是天差地别。
应橙上下扫视了应曦几眼,拧起眉,“怎么出门都不化个妆呢。”
应曦懒得同她解释,只简单答道:“打底了。时间来不及。”
“你有活动?”
“嗯,班级聚会,我先上……”“去了”两个字还没有吐出来。
应橙不容拒绝地一把抓住了她手腕,“正好,跟我去见几个朋友,两三分钟就好,不会耽误你的聚会的。”
应曦有些不乐意。
身体没动,牢牢钉在原地,嘟囔:“你的朋友,我为什么要去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