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赵妤下意识的想反抗。
“嘘,别说话。”
望归沉着脸,死死压住她的头。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几匹高头长腿的骏马从他们身旁急驰而过。
望归的脸似乎更黑了,板的死死的,随着马蹄声靠近,他的脸色越发沉凝。
反倒是驾车的老汉回头看了眼,只把驴车往旁边靠了靠,还笑着说了一句:“大概是青州营的军爷。”
“不,他们是北疆人。”望归沉声道。
赵妤终于挣脱开他的手,气呼呼道:“你做什么,告诉你,你敢欺负我的话,七叔饶不了你。”
“嘘嘘嘘,别吵吵。”
望归比了个手势。
赵妤瞪了他一眼,又看想只见踪影的马队:“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北疆人?”
望归没回答。
赵妤看了看他的脸色,追问道:“漳州府距离青州营最近,常有青州营的人往来,为什么你听马蹄声就知道他们是北疆的?”
她心底很是好奇,毕竟在她听来,马蹄声都是一样的。
望归依旧没回答。
赵妤微微靠近他一些,低声道:“你偷偷告诉我,那我就不跟七叔告状了,怎么样?”
“我才不怕你告状。”
望归冷哼道:“今天要不是我,你就被带上船了,赵大人知道了肯定感激我,才不会听你告状。”
赵妤无法反驳,她鼓起脸颊转过身不搭理他。
望归这会儿也没心思逗她玩,扯着一根草料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
赵妤生了一会儿闷气,眼看快到城门口了,又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北疆的军士?”
“谁害怕了,你别瞎说。”望归色厉内荏道。
赵妤却压根不怕他,继续道:“你刚才都还害怕的在发抖。”
“说了我没害怕。”
赵妤不信,又问:“北疆也是大魏的国土,就算是军士又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以前被他们欺负过,所以听见声音就哆嗦?”
“大小姐,你不去说书实在是浪费。”
望归一个翻身,利落的跳下驴车:“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儿。”
“哎……”赵妤刚要叫住他,却见他三两下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老汉疑惑道:“那小哥不回去了吗?”
“他待会儿回。”赵妤只得这么说。
老汉只以为他们俩是知府衙门的小厮小丫鬟,好好的将人送到了门口,还笑道:“快回去吧,好好给知府大老爷办差,别淘气。”
赵妤道了声谢,偷溜的从后门进去。
她刚回到后院,丫鬟们就迎了上来:“姑娘回来了,老夫人方才还问起你。”
“二奶奶和七婶在屋子里吗?”
“在呢,刚用过午膳,原是要等姑娘回来的,但想着姑娘和二夫人应该会去玉璋楼。”
其实金氏惦记着侄女,甚至想派人去找一找,但又怕自己找了,到时候小刘氏又不高兴,觉得她不放心自己。
金氏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这想法,派了丫鬟在门口等着,所以赵妤一回来,就遇到了人。
丫鬟说完,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自家姑娘是一个人回来的,而且头发上还沾着草根。
不等她思考,赵妤已经跑进了屋子。
金氏正跟顾季夏提起赵妤:“都这个点了,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回来。”
心底又觉得小刘氏不妥当,既然要出去玩,好歹提前跟她们说一声。
下一刻,赵妤就跑了进来。
“妤儿回来了。”金氏一看她还挺高兴,招手让她过来。
但等人到了跟前,金氏一眼就发现不对劲:“你眼睛怎么了?”
顾季夏一看,也是吃惊:“脸上怎么红了一块,这头发上。”
她伸手一抓,摊开一看是根草屑。
“二奶奶。”
赵妤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哭够了,可等见到了金氏,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心底的委屈一阵阵的沸腾,尤其是看见金氏与顾季夏心疼的眼神,怎么都忍不住。
金氏心疼不已,搂着她安慰:“是不是你娘又说了什么,妤儿别往心里头去,她现在是吃了猪油蒙了心,看不清是非黑白。”
她只以为小刘氏偏心,给了孩子委屈受,所以赵妤才哭了。
赵妤吸了吸鼻子,哭着说道:“我娘带着诚儿回京了。”
“什么?”
顾季夏忙问道:“什么时候走的,不是说好了三天之后再走吗?”
金氏也追问道:“她把诚儿也带走了?”
赵妤擦了擦眼泪,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娘早就打算好了,私下跟船家通了消息,我怎么劝她都不听,诚儿也要跟着娘回去。”
金氏实在是没料到小刘氏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边心疼赵妤,一边又骂道:“她这是要干什么,活像我们要害她。”
另一头却喊着:“季夏,快告诉安儿一声,派人将人追回来。”
“娘您别着急,我去告诉官人。”
顾季夏也不耽搁,亲自往前院走。
谁知到了书房之外,却有人直接拦住她:“夫人,大人正在会客,还请夫人止步。”
顾季夏脸色微变。
赵云安与寻常男子不同,他并不在意内眷抛头露面,甚至欢迎他们往前院来,书房平时也并不是禁足之地。
可现在。
顾季夏敏锐的发现,不只是这条路,是书房附近都被人围住了。
心脏跳到了嗓子眼,顾季夏反倒是冷静下来,点头道:“好,等客人出来,烦请禀告官人一声,二嫂擅自带着诚儿走了。”
“是。”
书房内,赵云安面前的正是北疆人。
漳州府已经春暖花开,可他们依旧满面风霜,身上并未穿上轻甲,而是做寻常武士装扮。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赵云安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年初庆余等人带着消息回来,赵云安心中不安,便往青州营那边写了密信,希望周团练能够暗中调查。
他自己也曾想过派人去查,可实在是手中无人,便另辟蹊径,从青州营和北疆两处下手。
幸运的是,赵云平年后也抵达北疆,让赵云安办事更加方便。
可没想到的是,时隔三月,送来的竟是这般惊天消息。
“三哥能查到的消息,青州营不可能不知道。”
赵云安首先想到这一点,可在赵云平的人抵达之前,青州营那边并未送来任何消息。
失控的消息让他不免有些焦躁。
“三爷还说,此事若不拿到实在的证据,只能隐而不发。”
赵云安冷笑道:“丁家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凉州府的土皇帝。”
很快,他蓦的反问:“大伯失踪,与丁家可有关系?”
赵云安心底怀疑,是不是永昌伯发现了丁家的异心,丁家为保守秘密,所以才导致他的失踪。
来人却摇头:“三爷到北疆之后一直没放弃寻找伯爷,可一直没有音信,暂时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伯爷失踪之前留下的东西,也并无异常。”
即使如此,赵云安心底却又一种敏锐的直觉,他大伯永昌伯失踪,一定与凉州脱不开关系。
凉州私自强拉壮丁,总不可能是为了替皇帝背锅,替北疆军抗击匈奴吧!
线索太少,赵云安找不到答案。
他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我都知道了。”
“你们一路也累了,好好休息几日再回程。”
“是。”
叮嘱一番,赵云安又让常顺上前:“青州营一定出事了,你帮本官跑一趟。”
他迅速写完一封信,想了想,又撕了另写了一封,信上没提别的,只说漳州府春茶正好,所以特意派随从送一些给好友尝一尝。
将信交给常顺,赵云安叮嘱:“到了军营,一定要亲自交给周团练,送完信就回来,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是。”常顺接过信。
赵云安还是不安心,又交待道:“若是有人阻拦,你就把茶叶和书信都给他,不必坚持。”
“记住,安全第一。”
常顺笑起来:“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等送走常顺,马贵脸色沉凝的进了门。
“大人,方才夫人来报,说二夫人借口出门赏景,带着诚少爷回京了。”
“什么?”
赵云安眉头一皱,没想到这当头小刘氏添乱。
等知道小刘氏所作所为,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马贵开口道:“大人,若是现在派人去追,也许还能追上。”
“马上——不,等等。”
赵云安猛地起身,想到另一个办法:“去把庆余叫过来。”
很快,庆余就被叫到了跟前来。
上一次北疆之行,庆余果然在赵云安面前大大露脸,如今被调到了校场做事。
庆余很有几分八面玲珑,更难得讲义气,在那边倒是很混得开。
原本常顺武力值第一,力大无穷,可他心性直,偶尔认死理,管理起来并不顺畅,庆余一过去,倒是填补了常顺的不足。
如今他们俩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倒是配合默契。
“大人。”庆余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