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啧”了很大一声。
那天晚上五条悟偷偷问鲤生:“果然是因为禅院甚尔那家伙吧,之前完全没有听过你打算GAP YEAR诶。”
泉鲤生摇头:“不是哦,是一直有的打算,只不过没确定具体的时间而已。”
伏黑惠也偷偷问鲤生:“甚尔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吗?”
鲤生摸摸他的头:“没有,他是个很守信用的交易对象,我很感激他。”
泉鲤生决定的事情总是能做到的,他们都很清楚这一点。
花了一周时间把稿件完成,这次没有寄给出版社,而是直接发去给禅院研一,并在邮件里这样写着:
「不知道您现在是否还和原先的出版社保持合作,因为之前和我签署紧急协议的是研一君您,所以我还是将《拟爱论》的完结稿件交给您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要有太大的改动。」
「《拟爱论》后续的稿费和版权费请打给伏黑惠吧,账户号会附在末尾,作为他十五岁那年的生日礼物。」
「《Ref:rain》版权相关问题的合同见附件二,也一同拜托您了。」
「最后,虽然您并没有过问,不过为了避免您向甚尔询问而遭受到没必要的虐待,我还是得告诉您:我和伏黑甚尔分开了。不过是非常平和的分手,所以不必担心我。」
「感谢您愿意接收我的稿件,研一君真的是个非常伟大的编辑,您手底下的作者应该都会这样认为吧。能和您合作真是太好了。」
「*よろしくお愿いいたします。」
邮件发出去的第二天,泉鲤生收到了一个快递,里面是一张名片。
「伏黑甚尔」这个名字是手写的,陌生的电话号码也是手写上去的,旁边画着一个比他当初要专业不少的简笔画。
蓝色的鲤鱼在吐着泡泡。
鲤生笑着收下了名片。
伏黑甚尔是个很容易讨人喜欢的家伙,这让很多人都时常会忘记,这其实是一个永远游走在边缘的烂人。
不过偶尔忘记一下也不错吧?
***
泉鲤生消失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由诅咒师的术式作为媒介的悬赏从网站上以「某人完成了委托」而撤销了。
悬赏发布人将所有的钱款都打给了术师杀手伏黑甚尔。
同时,安室透和诸伏景光终于查到了泉鲤生当初是使用「中石谦也」的暗线捏造身份的事情,他们立刻赶去住址处,开门的是一个黑发的小男孩。
“鲤生?他旅游去了。”男孩说。
门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喊:“惠!什么时候做饭!你尊贵的房东先生就快要饿死啦——!”
“烦死了五条先生你不是吃甜点就能活吗——”男孩不甘示弱地吼了后去,然后转回头继续有礼貌地说,“你们找鲤生有什么事吗?”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只是想找他打听一件事。”
伏黑惠点头:“抱歉。”
无功而返后的第二天,安室透却接到了来自伏黑甚尔的联络。
“我找到他了。”电话那头有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在点烟。甚尔说,“早乙女天礼……是吧?”
安室透脑海中所有繁杂的吵闹都消失了,只能听见电话里的白噪声,和自己缓慢说出的话语。
“他在哪里?”
***
【我不清楚是否分出了胜负。
在对互相的攻讦中触碰到了更深的真实,有人比自己要更了解自己这件事原来是可能真实发生的啊。
我明白了这一点。
真的有人会宁可沉湎于迷惘也不愿做出改变吗?
当然有,比如我。
如果迷惘是长期以来组构出来,自己和世界的联系,是已经确定下来的自我形象。
那不管多么幸福,多么快乐,我也没有去挣脱它的胆量。
就像是害怕与人交际的孩子,虽然知道自己得迈出那一步,也确实鼓起勇气和人搭话了。但只要他心中依旧怯懦自卑,不管和多少人言谈甚欢,他永远是自我怀疑的。
我能做好吗?
我会搞砸吗?
我的话是不是让人厌烦了?
他们是真的喜欢着这样的我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真的为男人做出了改变,改变后的我会是什么惶恐不安的模样。
我甚至不愿意去设想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那对我而言是灭顶之灾。
我的「拟爱」成功了。
我的「爱」失败了。
诚如之前所言,我没有空缺,没有欲求,没有追求和热爱。
我感觉自己少了的东西,正是因为我什么也不少。
我不需要用「爱」去补足「人格」,不那样做我也是完整的。
舞台落幕,我听见了嘘声和叹息,但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很安全。
我需要这份安全,他成全了我的安全。
在和他彻底分开后,生活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我依旧会定期去商店采购。
因为没有钟爱的牛奶品牌,所以沿着货架去拿靠近保质期的那一盒,因为人多的话很快就能喝完,所以将更新鲜的留给其他人。
走到生活百货区取下家庭装的牙刷套件,再将不同味道的牙膏扔进购物篮。
空气清新剂也要换新了,不然就只能对着室内的烟味头疼而无可奈何。
回到家,从碟片中取出《狮子王》,看见刀疤被辛巴制裁的时候发出「啊」的感叹。
剩下的话堵在嗓子眼。
那时候的心情就和冰箱里没能喝完而变质的牛奶一样,就和多出来的牙刷一样,就和空气中浓郁的清新剂味道一样。
我默默看完了狮子王,突然想起我其实是喜欢看爱情电影的。
只是那张碟片在放映机上最显眼的位置,所以也就顺手放进去了。
所有都只是顺手而为,我向老天发誓没有半点别的心思。
我在自己安全的堡垒里,说是勇敢,却没有踏出去的勇气;说是懦弱,我早已在「拟爱」中拼尽了全力。
爱是肋骨被撬开后开出的花。
有人的花早已被摘掉了。
有人的花还未破土萌芽。
我想起以前和男人说过的玩笑话。
我说:「钱没了,可以再赚,可良心没了——」
他接话:「赚得更多了。」
当时的我笑得乐不可支,现在的我依旧能捂着嘴笑个没完。
告别是为了在再次重逢的时候能够好好说出「好久不见」,我们没有告别,所以也不用期待着下一次重逢。
我想,如果再次在某条昏暗的小巷见到那个湿漉漉的男人,如果还能虚假的述说爱意,我依旧会那样做。
我会怯生生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羞赧不是心动,心跳不是笃爱。」
「我是那个躲在角落里,不再试着拼命拟爱的躯壳。」
————《拟爱论》·终】